柳月儿这才放下手里的绣布,说道:“这边简陋只有一座草堂,哪里好意思请人家过来?”又问林缚,“有未曾渴着,我给你沏杯茶去?”
“先不忙,景中他们等会儿要过来商议事情,要麻烦你一并沏茶……”林缚让柳月儿先歇着,又跟小蛮说道:“待竹堂建好,也有借口请苏湄过来,你要在这里住得厌气,我让人送你回一趟柏园……”
“不了。”小蛮微撅着粉润的嘴唇,饱满带着弧度的唇线十分的优美,摇了摇头,说道:“太麻烦了,我要帮你做事,不该给你添麻烦的……要不你找些事情给我做做?”
“柳姑娘没让你帮忙?”林缚刚问出这句话,脚在桌下就给柳月儿轻踩了一下,心想两女还未能和睦相处了,两女这时候共处一室,多半是为了节省一盏油灯,忙改口跟小蛮说:“你小字写得好,我有些书稿写得潦草,你帮我誊写下来让柳姑娘收着……”
这会儿草堂前头有说话声传来,见是曹子昂他们的声音,林缚要小蛮帮着柳月儿去沏茶端到前厅里去。
林缚让林景中,曹子昂、葛存信、葛存雄等人到前厅里来坐下,将今天进城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他们。这批赎罪银的大头肯定要送给顾悟尘,这边还能从赎罪银中再分四千两银。林景中倒也想开了,再怎么说都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这边所得的兵甲马匹价值就远远超过四千两银,另外,前些天从曲家那里巧计谋得两万两银子,一时半会还用不尽。
林缚又说了返回时田头看到的事情,吩咐林景中道:“眼下也只有采取这个折中的法子给他们一些补偿,反正筑路我们也筹备了很久,开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也要用工。雨水季来临之前,路基抬高之后铺上砂石、石炭渣,挖了排水沟,种植上杨柳,先让车马辗着,勉强应付着用,等到秋后雨水季过了,再夯土铺搅绊石炭渣的三合土,到时就能修得跟官道一样齐整……这些佃户过来上工,明天先录下名字发十天的工食钱,也小心不要给别人混进来浑水摸鱼了。”
“想浑水摸鱼的混不进来,曹爷将附近两个庄子摸得透熟,有几个奸猾之徒,我们这里也都登记在案。”林景中嘿然笑道:“不过每回怎么都是我们吃亏?”
“想做成什么事,就要先学会吃亏。”林缚笑着说道:“每回都是你占便宜,谁还敢帮着你做事?”
“我倒不是怕吃这个亏,我也是小户人家出身,怎么会忘了本?这些佃户过来,不要说三升米工钱,四升米、五升米,你让我发,我也不皱眉头。明明有言在先,青苗钱要发给村户手中的,钱怎么可能给收租栈抢先拿过去?这事,我觉得赵勤民应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可能是陈大人手下那个姓周的幕席居中捣鬼,拿了曲家的好处……咱们吃了亏,好处也不能给这些蛀虫得过去啊!”林景中说道。
“你就当我们从曲家拿了那么多银子,此时给他们点回头,就甘心了。再说曲家想着从我们这里捞好处,表明他们当真是没有对我们起丝毫的疑心。”林缚说道。
水至清则无鱼,就算陈元亮不清楚他那个姓周的幕席的德行,林缚此时也都要尽可能的“与人为善”。大越朝的官吏大多贪鄙,都要嫉恶如仇,反而办不了什么事情。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除了眼下得到的好处之外,还缓解了其他危机,藩鼎、藩知美只怕是要忍气吞声更长的时间了。
“道理我也清楚,说出来心里好受一些。”林景中说道。
曹子昂、葛存信、葛存雄都笑了起来,他们经历过的不平事多了,眼前这件事都算不了什么。
林缚又跟众人说了今日在东阳会馆里聚宴的情形,林景中问道:“赵勤民一人干不了那么多事,要不要挑两个人帮他?”
“曹爷,你觉得呢?”林缚问曹子昂,曹子昂与秦承祖都是足智多谋之人,他将曹子昂留在岸上,也是希望曹子昂能替他分担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