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子没有走宅门,直接走墙脊过来的。
林缚晚饭后跟周普他们说要给宅子取个雅致的名字,就像苏湄的寓馆园子里有一株生长有数百年的文柏,遂名为柏园,江宁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取来笔墨,林缚在轻白如绸的宣纸上写“集云居”三字,交给赵虎:“有时间找人做个镏金匾额挂在宅门上头——要做什么事情,得要有个名号,杜荣是庆丰行的财东,咱们要跟他斗,气势不能弱了……”
听着院子里异响,周普、赵虎警惕的去开门,就看见四娘子穿着一身花袄从墙脊上跳下来。
这边与柏园还隔着一户人家,四娘子从墙脊走过来,轻巧得跟猫似的。
“苏湄小姐想见林公子,她在后园子里,杂闲人等都给遣开了……”
“行,我跟你走墙脊过去。”林缚也想早些见到苏湄,有些想念,更多是以后要做什么事情,要早日做个打算。
“你行不行?”赵虎知道四娘子那是小巧工夫,他自己就不能在墙头走得轻巧无声,跟柏园还隔着一户人家,林缚要是笨手笨脚惊动了这户人家可不好。
周普天黑前出去打探过,前面那宅人家是原海陵府通判留下来的宅子,老通判已经过世,嫡长子没有多大出息,就守着乡下几百亩地跟这栋宅子当寓公。宅子比这边要大许多,内里破落,夫妇俩人带个儿子,下人除了看门的老头外,还有一对中年夫妇当仆人,看上去有些拮据窘迫,就走廊下挂着一支灯笼,天有些薄阴,没有什么光线照到墙头上。
林缚知道自己的搏击,近身格斗要恢复到原有的水平,还需要些时间,毕竟过硬的身体素质不能一蹴而就,悄无声息的走过墙脊,对现在的林缚来说,倒没有多大困难,他将长袍撩起系在腰间,脚踩花坛,手搭墙脊,翻身就蹲在墙脊上,矮着身子跟猫似的,回头朝墙下的四娘子说道:“我们过去吧……”
四娘子有些意外,没说什么,跟着上了墙脊,往柏园方向走去。
苏湄跟小蛮在园子里听着墙头有细碎跟猫踩过似的动静,挑个灯笼走过来,小声地喊:“林公子?”
“是我。”林缚从墙头跳下来,苏湄已走到墙脚根来,小蛮提着灯笼跟在后,不提防两人贴这么近,进入林缚眼帘的便是那种给火光耀得晶莹剔透的美脸,如星子镶嵌的眼眸散发深邃而迷离的神采,便觉得这张脸美艳不可方物,这眸子异常的迷人,有幽幽的清香扑入鼻中来。
乍看到苏湄,林缚微微愣怔在那里,就像突然给魅惑住一样,忘了再说什么,苏湄对林缚也是日夜期盼,看着他从墙头跳下来,看着他如此入迷的看着自己,心魂一荡,没提防两人挨这么近,给他的鼻息扑在额头上,心里有些迷乱。
“噗……又看呆了!”小蛮挑着灯笼站在苏湄后将林缚脸上的表情看了个真切,忍不住笑出声来。
“哦。”林缚醒过神来,才装正经地问苏湄,“这些日子可好?”
“嗯。”苏湄只觉脸微烫,细声应道。
“你们商量事情,我去月门口看着……”四娘子下了墙说道,她顺手将灯笼从小蛮手里拿走,让林缚与苏湄在黑暗处小声说话,即使给别人不经意撞进园子,也不会发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