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对于形势的掌握,还是远远落后于现实,一个冷酷的事实就是,直到桂林陷落的第九天,军机处才获得这一惊天动地的噩耗。
这已经是大清朝历史上传递讯息最快的一次,但是谁都没想到,前头黑旗军才刚刚出了镇南关,还在研究着怎么往广西增调兵队,后头已经传来了桂林失陷的讯息。
“这才大半个月,怎么就把桂林丢了?这是怎么搞?听说西省八旗几乎全灭?”说话的正是醇亲王,他身份敏感,平时极少说话,但是他一旦发话,谁不得不重视。
谁叫他是光绪皇帝的生身之父,平日里醇亲王事事小心,从不孟浪,可是现在也不得不为儿子的江山打算:“若是按这个速度,这个春节就是我们满洲在北京最后一个春节!”
作为整个早朝的掌控者,慈禧脸无表情扫了醇亲王一眼。
自从慈安太后过世,她便是整个大清朝至高无上的主宰,但是她清楚得知道,有些敌人,有些藏在八旗中的人始终对虎视耽耽,要把她至高无上的权力夺走,把她彻底打入冷宫。
闭上眼睛,她都知道醇亲王心底在想什么,他在替他们自己家谋算。
这个妹夫平时处处忍让,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总是对人说:“财也大,产也大,后来子孙祸也大,若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多胆也大,天样大事都不怕,不丧身家不肯罢。”
可是她总是能察觉到妹夫那心底暗暗涌动的勃勃野心,前次对法开战之前,这位平时素称谦和的醇亲王竟然提出亲自抓兵权,要亲征越南,让她猛得几十年的那句话:“咱们满人混账多!”
说这话的人已经死在她的刀下,只是一想到这些只知道勾心斗角的东西,她心中就不由一阵无力,但是很快她心底就涌起了一种兴奋。
那是对于权力的一种拥有,一种对斗争的饥渴:“没错!祖宗入关二百多年,皇朝从无这般惊天变故,妹夫……”
醇亲王一听这个妹夫两字,就心知要坏,那边这个始终抓着权力的女人声音带着一丝恐怖:“在此国家多事之际,还得你多担重责!”
“臣愿为国尽忠!只是老臣体弱多病……”
慈禧的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那原本有些苍老的面容也带着光泽:“我的醇亲王啊,这些年,你也歇息够了,不若出来带一带禁旅……”
她决不可能是允许皇帝的生身之父在外统率大军在外,天无二日。
有些事,明明是错误,但是只要为了手中的权力,她可以犯下人世间最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