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德皇帝那是面色阴沉,看到这封柳字营的奏折,那是一筹莫展,不由又念起了那两句话:“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都是来请援军,请粮饷,请发内帑的,为臣不为朕操心,只知道到处请发内帑,朕又哪来这许多内帑?”嗣德真是怒气冲天:“内帑何来?若真有那许多内帑,朕当年又怎么失去南圻六省?”
这算是他生平恨事,当年法国人索要赔款,他令户部和吏部将宫内所有供奉用器和银砖银锭都融了,也只得七万两千两,后来又派人去检点尚存的南圻三省库房,只得黄金七百二十两,白银二千二百二十两,铜元一万零五百元,根本补不足法国的赔款。
何其来这许多内帑,失去南圻之后,他只能开禁鸦片、贩卖头衔、允许罪犯用钱赎罪之类的手段开源,只是内帑已尽,真的不存下点什么:“朕让他们看看,到底还有几文内帑?”
只是在他身边的这些宫妃,总是知道一些隐情,看着他的疯言疯语,她们只能保持那种似笑非笑的职业微笑,只是她们中又有人重复胡春香的两句诗:“如我能变男儿汉,英雄事业反掌间。”
她们只剩下这一点点豪情壮志了,而嗣德第三次重复前明崇祯的警言:“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只是他重重在奏折落下一笔,有些苍凉地说道:“朕相信王者不死,昔年世祖皇帝百战艰辛,遇西贼急追,鳄鱼渡之过江,我南国传承三百载,怎会亡于李扬材这等无名小卒?”
“李扬材,柳字营,法国人,都等着!待得朕重整山河之日,朕谁也不放过!”
第三十章 怨满南国!下!
“东京”这个越南地理概念,在法国人眼中有着三种不同的理解,多数场合是指整个北越地区,相当于中国人所称“北圻”,某些场合是指北越的河内省,而很多时候,他仅仅是指河内城。
河内,或者叫作升龙,是个历史悠久而反应迟缓的城市,一切激动人心的事情都与它无关,任何狂澜都在这个城市都会掀起一点点浪花,几十年前西山朝建都于此的时候,西山皇帝在写给乾隆的书信中就直接了当地承认:“此地无王气久矣。”
因此当北圻军务统督黄佐炎的旗帜出现在河内的时候,没有掀起任何的浪花,河内人只是看了旗帜一眼,然后冷漠地避开了。
黄佐炎的公馆设在帆行街,背后便是岑公巷,因此黄佐炎没直接回公馆,而是转身对几个下属说道:“去岑公祠。”
这岑公祠大有来历,乾隆年间十全老人用兵安南,结果被西山朝打得大败,田州知府岺宜栋遭越军围攻自溢而亡,后来河内华侨特意在岑公巷建祠奉祀,现在黄佐炎就很有兴致:“着实可惜,这一回没法建个党公祠。”
他方才得了两个讯息,心情甚好,只是部下却有些不解了:“唐国党敏宣告挫,如何是好事?”
党敏宣是冯子材的部将,这人吹嘘拍马很是在行,可是刚与李扬材接仗,就吃了一场大败,折兵数百,只是黄佐炎一点也放在心上:“黑旗军接阵获胜,败李扬材,已经替我朝压住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