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好不容易走通了路子,花了大价钱弄了一个浔州镇副将的缺,这缺不肥,可好歹也是个差使,没料想到一年半没到就给人抢走,连买缺的本都没回来。
以后他李某人尝尽了多少辛酸,辗转于两广之间,任由州县欺凌,上官冷眼,广东说他本是西省武将,当回西省上任,广西说他本籍东省,可回东省待命,那真是被皮球踢来踢去。
那些上官手里把着副将游击的缺,从来价格公道,要吗只给自家人,要吗便只要黄金白银,就是委屈求个营官哨长、亲兵帮带之类的小缺,那些候补道们还是冷着脸说道:“太委屈了,老兄还是再等等吧。”
他也曾几度去求冯子材这个老上司,结果人家硬是板着脸说:“我都被赵沃挖去了九个营头,去掉了一块肉,怎么替你谋划?都已经是二品大员了吧,该知足了吧。”
三十年交情,就换得这么一句冷言,他李扬材只能自许:“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没想到这一身勇武,一身才学,到老来却是毫无用武之地,甚至捐班出身的捐官都不如,除了把这老骨头带到棺材里去,也得给后辈留着荫泽吧。
“冯唐容老,李广难封。”三十年戎马,只换得半头白发,他李扬材什么都不怕了:“回去告诉冯某,想让我回心转意,看见我父那寿棺没有?”
这一次李扬材变卖家产入越之际,刚好遇到其父仙去,李扬材便把他父亲寿棺一起带入了越南,颇有几份左宗棠携棺西征的风度:“若让我回心转意,他冯某只需把我父起生回生,吃得两三碗饭便可。”
李扬材也是极有风度的人物:“不然,我李某人便是铁了心,绝不会回去任这帮文员书吏宰割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本是入越,是为自己与这帮弟兄谋一个回身,顺便讨还祖业,二来为大清镇守南国,可怜大清连这点都不让我办到,反发大兵攻我,此大恨也!”
他又想起一事来:“海阳柳字营,虐杀我派去募兵的石游击,折我一臂,败我好事,此亦一大恨也。”
“……此亦一大恨也”
他做久了武官,也知道清太祖七大恨起兵的掌故,连点七件大恨事,最后怒喝一声:“我一个也不放过!”
……
海阳。
法国海军陆战队一个排在一艘小巡逻艇的支援下,顺利登陆并成功收复了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