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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秋萍想明白这一层,也就释然了:“也对,价格双轨制,成本就不一样。”

卢振军笑:“你说的其实也是个事实,打着公干名义出国办私事的太多了,影响很恶劣。这个的确是大问题。”

他没告诉周秋萍,最近这段时间不少以前的熟人听说他在国外做生意,都想让他给他们搞邀请书,好让他们正大光明地借着考察的名义出国开洋荤。

甚至已经有在莫斯科的华商发展了门独特的生意,那就是给国内的官员们弄考察邀请函,并在邀请函里承诺包下出国的食宿以及旅费。然后这些官员和他们的随员出去的时候每人带上十几二十包华商指定的货物。待这些“公干”官员抵达莫斯科,华商将货物一出手,大赚特赚。

你说在国外开销大?嗐,住的就是华商的公寓,吃饭也是在屋里吃。华商请穷留学生过来当导游兼翻译,还帮忙做中国菜。这吃的舒心又便宜。“公干”的官员都满意的不得了。

最妙的是这位仁兄居然还分点买货的利润给官员,好让他们在苏联购买便宜的工业品带回国内。所以他的买卖有口皆碑,一个月招待上百号“考察”官员不成问题,当真是血赚。

至于那些考察的官员都把时间花在吃玩逛上了,能考察出什么结果?别替他们担心。他们回去在考察报告上大可以写上一句:虽然此次考察未能促成合作,但我们进一步了解了苏联xx的情况,为今后进行相关决策提供了依据。上级领导反而要夸一句他们谨慎不冒进。

拿着国家工资的干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钻空子占便宜,让卢振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能提贸易的事,告诫自己学生:“你要学习咯,秋萍。我现在就在学匈牙利的法律和财务知识,省得被人牵着鼻子走。”

周秋萍深以为然:“是该学习了,鸟枪换炮,得往正规发展。”

可惜目前大陆搞出口的大头还是国营单位,这方面的专家端公家饭碗,想找他们请教不容易。

周秋萍在心中扒拉了一圈,最后还是把目光转移到高校头上。其实现在不少规章制度尤其是涉及经济这一块的,都是转行的学者直接制定。因为其他人也不懂这些。

她打了个电话给李立军,因为这家伙对商业理论好像颇有研究。上次那个生产权和经营权分离的阐述着实震到她了。

听到她的要求,李立军直接笑出声:“也就是说你想搞清楚国际贸易的规则,看怎样才能合法地做外贸生意,别叫人一下就抓住小辫子,对吗?”

周秋萍毫不犹豫:“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找我好了。”李立军带着点儿末日黄昏的倨傲,“我的专业就是国际贸易。”

周秋萍担心他是理论派,实操够呛,直接开问:“这样啊,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为什么我在国外买到的咱们国家生产的东西比在国内更便宜。”

“很正常,和税有关系。咱们为了创外汇是有退税补贴的。出口商品的产品税、增值税以及特别消费税是要退税的。你想想看,把这两个税刨掉,商品是不是能便宜不少?如果对方进口关税不算高的时候,加上运输费各项开支又少,国外商品比国内便宜,就很正常了。另外一点,官方不说,但大家心知肚明。你不能用官方汇率去看货币的价格。咱们现在官方兑换美元多少钱?不到五块钱就能兑换一美元了吧。事实上,黑市流通的价格才是它们真正的国际购买力。你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就明白了价格了。”

李立军幽幽叹气,“出口的商品质量好倒是真的。好东西都是先给外人用。”

周秋萍哑口无言,半晌才冒出一句:“这减免的钱可真不少了,难怪大家想出口。”

她现在想起来上辈子新闻说虚开□□骗取退税的新闻了。原来如此。

她又感叹了一句:“好大一笔钱啊。”

李立军则笑:“盯上这个的可不少。85年,我们国家有个化工进出口公司出口了一批化工原料给家美国公司,然后这美国公司又转手倒卖给我们国家另一家化工进出口公司。东西原地不动,美国人挣了一百万美金。这公司申请退税被查了出来。”

周秋萍只能表示佩服:“你跟我干吧,我给你弄个顾问当当。以后你的重点就是搞外贸这块。如果有这方面的人才,你给我推荐,就说只要干得好,能给办出国。”

她这边用不上的可以送给卢振军啊,正规军得有正规军的架势。

李立军痛快答应:“行,有人我就告诉你。”

他要挂电话时,杜仲跑了过来:“跟谁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