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页

解母当惯了干部,才没有那么容易被唬到:“赔钱?你们毁了我女儿才应该赔钱呢。”

何谓皱眉毛:“你刚才没听明白吗?去夜总会唱歌完全是解茜个人背着公司进行的,已经违反了我们的合约。我们公司从来不给学生接商演。她闹出了这种事,公司花几十万录制的专辑能不能上架都要打个问号。这损失你们家不赔,谁赔?”

黄山在边上帮腔:“她已经是成年人,她签的合同是有法律效应的。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都要按法律办事。”

解母又要发火,周秋萍打断了她:“如果你真的希望你女儿好,就不要再闹了。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该怎么办。”

解母又急又怒:“能怎么办?都闹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怎么办?”

周秋萍开门见山:“我们首先要搞清楚,到底谁故意陷害解茜,往她身上泼脏水,把正常的唱歌愣是污蔑成三陪。对方藏得很深,下手又狠,如果不把人揪出来,还不晓得他后面使什么歪招。这件事情得我们共同努力,方方面面找关系。”

所有的行业都是圈,官场也如此。要么是战友,要么是党校同学,要么就是在一块儿开过会,上过某个培训班,或者有共同的老领导。总之,杂七杂八的,到最后总能扯上联系。

解母好歹也当了一辈子干部,怒火过后,理智回归,总算想起来关键,开口允诺:“好,我们家一定会想办法查。不过你们也别想置身事外,如果不是唱歌,也不会搞出这么多事来。”

何谓又想翻白眼了,在心中偷偷吐槽:你女儿上电视,你被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单位领导同事羡慕的时候,你咋不说唱歌不好呢?

周秋萍没再跟她分辩,而是认真地告诫:“现在我们要劲往一块使,拧成一股绳。不管这人怎么说,我们一定要坚持解茜是清白的,绝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谁要再敢乱说,大家法庭上见,等着被判诽谤罪吧。”

80年代的人不习惯上法庭解决问题,即便干部也不例外。

解母下意识要否定这个提议,周秋萍却满脸认真:“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干过的事就是没干过,我们凭什么心虚?我们的姿态越强硬,别人反而不敢胡说八道。现在就是我们拿出态度的时候,千万不能退缩。”

校方和家长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但校方最多也就是不拖后腿,不可能出面主动解决问题。

至于这位家长,何谓要先摇头,他现在突然间理解为什么解茜想出国了。摊上这样的妈,当着外人的面就能直接一耳光过去,谁受得了啊?

对,家长在孩子碰上事儿的时候会第一反应先打孩子是因为这样他们先动了手,对方就不好过于计较。但那是家庭条件差,根本惹不起事情的人,只能先摆出卑微的姿态。

解家需要这样吗?他们家好歹是干部出身。

现在大学生都是分配工作,家里有关系有门路早早就联系好了他们心中的理想工作。解茜家肯定会安排好一切。然后即便她大学毕业了,能够独立生活了,她也必须得生活在她家里人的眼皮底下。

想想都觉得好可怕。

三人离开了学校,其实他们想带解茜走的,但是解母坚决不同意,他们只能先自己离开。

刚出行政楼,周秋萍就开始安排工作:“有没有歌舞厅歌手协会之类的组织?如果有的话联系他们,现在报纸在没经过任何采访调查的情况下,明目张胆地污蔑夜场歌手从事色情陪侍活动,他们必须得为自己正名。”

刚才在校领导办公室,何谓已经猜到周经理肯定有应对的招。

可听她说出来之后,何谓仍然忍不住双手一拍,眉飞色舞道:“绝啊,周姐你太牛逼了!”

就是,夜总会歌手怎么了?歌舞厅歌手怎么啦?吴涤清、陈汝佳这些红遍全国的歌星,哪个不是从歌舞厅开始唱歌的?现在非得往他们头上倒脏水,士可忍,孰不可忍。

那幕后黑手以为自己针对的是一个人吗?不,你得罪了整个群体。现在叫你好好看看,什么叫做人民群众的力量。

他兴冲冲地点头:“没问题,我马上想办法联系人。”

黄山也承诺:“我有些朋友在夜场唱歌,我找他们说说话。”

周秋萍的大哥大已经快没电了,她直接去学校的公用电话亭,打给电视台,她需要平台让自己安排的人发声。

当天晚上,江州歌舞厅夜总会超过30位歌手联合在电视机镜头面前,对《江州晚报》发出严正抗议,抗议对方的不实报道,把夜场歌手和色情陪侍混为一谈,严重侮辱了他们的人格和专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