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了电话,跟黄山解释:“周经理说昨晚怠慢了,今天想来看你,具体帮你安排住宿和生活方面的问题。”
黄山却无所谓:“不用搬,四合院就很好。”
香港看不到四合院,住在四合院让他感觉十分新鲜,而且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他忍不住心动:“这样的院子怎么卖?”
经历了昨晚的别墅区和棚户区,他已经打破了对红色大陆的幻想,知道这里也有贫富差距,有钱人也讲究享受,一人住一大套房子不稀奇。
何谓摇头:“贵是不贵,我这套花了三万块。但一个想买得碰运气,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房子。另一个就是你不行,你是香港人,你只能买外销房。”
他灵机一动,“要不这样吧,你要真喜欢,想把家人接过来住,那我再找一套四合院买下来,回头长租给你不就行了吗?”
他越想越觉得这招可行,当真能省很多事。
黄山笑着谢绝:“我家人未必习惯这边的气候。”
何谓却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买呗,先买下来再说,后面万一黄老师有需要,他随时都有东西能拿出来。
结果拜访了一圈词曲作者又去音像公司看过之后,黄山却主动建议何谓再买房了:“你们现在这种合作模式太松散,根本不是一家正规的唱片公司应该有的结构。最起码的,连固定的办公地点都没有,效率太低了。”
何谓苦笑:“我实话跟您说吧,我们没有发行权,我们这个歌手服务部就算有自己的设备录歌,也必须得依靠公司把磁带发行出去。”
他解释了通其中的原委,黄山却不以为意:“专辑做好了然后再委托发行就是了,不影响前面的过程。这些人的居住条件太差了,根本没办法进行创作。起码要有一键工作室,让他们可以在里面安静地工作。”
何谓无奈解释:“这些老师都是兼职的,他们有自己的主职工作和单位。他们现在相当于,嗯——”他想了半天才给出类比,“相当于你们下班后又找了份临时工。解决住宿问题,那是他们自己单位的事。”
黄山搞不清楚大陆复杂的档案归属问题,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可他们需要安静的创作环境,不能一边给孩子热牛奶一边哄孩子一边谱曲。”
何谓没办法,只能赶紧先打给周秋萍,说了黄老师的建议。
周秋萍痛快答应:“黄老师说的有道理,是我们之前考虑不周。”
其实最早她决定找人录歌出磁带卖钱,纯粹是被打口带刺激的,猛然意识到卖磁带超挣钱,她又有现成的条件,如果不入这行分杯羹简直对不起自己商人的身份。
就是后来真出了磁带,她也是抱着能赚一笔是一笔的心态。因为现在的大环境就这样,音像出版社和歌手类似于日结工关系,谁也不必为彼此负责。
正因如此,所以即便最终她承包了音像公司的服务部,又通过合同聚拢了一批人,相当于弄了间音乐工作室,但实际上也就是拜了个花架子在那里,实质性的工作并未真正展开。
她之所以还能从这件事上挣钱,纯粹是大环境宽松好挣钱,她又赌赢了选歌。音像公司也正是因为她选歌眼光准,又愿意掏钱承担风险制作专辑,才能让她吃下这块肥肉。
以后不行了,引进的磁带多了,一样的价格,人家能听配乐精致包装精美的原唱为什么还要花钱听粗糙的翻唱。
出了做大原创歌曲,他们别无选择。
周秋萍又强调了句:“你费点心,自己找两个助理帮忙,将家庭住房紧张的老师的情况调查清楚,实在不行,我们暂时借房子给他们住,就按照公房意思意思收租。别怕花钱,这钱不能省。”
何谓乐了:“好嘞,没问题。对了,周姐,《太阳娃》卖得不错,经销商都说照这势头,销量不会少于三十万盒的。最近几年都没啥小男生的歌。”
周秋萍真高兴了:“那好啊,等卖到三十万盒,我请你们吃大餐。”
何谓挂了电话,笑嘻嘻地跟黄山汇报:“黄老师,我马上就找人买房子。”
只要不非得把价钱压到最低,找房子其实也没那么困难。毕竟现在有能力也敢一把头拿出几万块买房的人并不多。
普通老百姓上班的打零工的,肯定没这经济实力。做买卖的,私人业主个体户,掏钱没问题,但就现在这架势,谁敢当出头的椽子啊,生怕不叫人盯上嚒。至于贪官污吏,倒不是他们胆儿没这么肥,而是人家不能叫人送嚒,干啥自己掏这冤枉钱。
黄山却没回应他的话,只指着摊在桌面上的本子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