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娴敏锐地感觉到,齐舒画缺少的从来都不是爱,而是赵孟涵眼中的自己,他眼中的自己刻薄、自私、霸道、蛮横,但有可能都只是她披的一层皮,她现在选择褪去,赵孟涵,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看看我?
他们彻底告别。
陶榭安伸手揽了一把她的肩膀,就像一枚落叶似的,翩翩然落在他的怀里,“累了?”他的语气也是温和的,柔软的,全然不似秋季寒风瑟瑟。
“没,说说话而已,能有什么累的?”她伸手推了一把陶榭安的胸口,“我只是觉得齐舒画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在这皇宫里,好多人都好可怜,我不想在皇宫里,人心浮动,太过急切。”
可她知道,嘉宁公主的命运一直和这一块土地息息相关,从前朝公主到开国皇后,一步一步,从来都没有逃离过这个囚笼,她以为她逃不脱的是情愫,归根结底,还是这四四方方的天空,禁锢了她,他们,所有人的本心。
“会好起来的。”陶榭安轻言安慰,低下头啄了啄她的额头,发丝飘动的时候硌到了他的唇瓣,他伸手替她抚去。
有小宫女远远跑来,在他们二人面前仓皇跪下,方向正是靛华宫的来路,她第一个反应是齐舒画怎么样了,陶榭安却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别着急,让那个小宫女慢慢说。
“皇上刚刚下旨,念嘉宁公主大婚之喜,举国同庆,放十恶死囚除外之人出牢狱,解封禁,灭刑罚,公主殿下请前往乾安殿谢恩。”原来她是皇帝的贴身侍女,大概是消息急促,才让他身边的人也慌了阵脚。
凡事必有前因后果,赵煦阳轻巧大赦天下绝有因果,赵若娴蹙眉,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望向东方,那里宫阙楼阁,房檐卷翘,石兽巍峨,层层叠叠间唯存那么一殿是特别的。
下一刻就听见钟声朗朗,震慑三宫六院,一下、两下、三下如同雷鸣电闪,整个皇宫所有人大概都在屏气凝神,数着钟声敲响的数目,到了一个数字的时候,赵若娴心里跳动,却迟迟不听下一声。
这个数字,代表的是,系统那边传话过来,“有位了不得的人终于要放出来了。”
“皇后娘娘出殿——”原来所有的铺设都是为了这一刻,陶榭安紧紧攥住赵若娴的手,就看到远处靛华宫的门口缓缓走出来一人,看似步履翩然,颇有分寸,实则心慌意乱,恨不得再听一句。
他刚刚说什么?皇后被放出来了?赵孟涵脸色时好时坏,回头望去,陶榭安一双夫妻双手紧握,表情严肃。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你们知道怎么回事么?”赵孟涵没问出口,脸上的急切已经不能再明显,从来都四平八稳的皇太子殿下在知道自己母亲消息的时候还是慌了神,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怕什么。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出来了?”齐舒画披散着头发踉跄而出,双手扣住棕红色的大门,几乎想留下几串指印,不管不顾的把身边的侍女一推,指着赵孟涵就毫无形象的笑出声来,“太子殿下,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