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这一句话温苒苒却是着实没有想到，她本来以为姬元许会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姬梓柔的身份其实就是一个岭南姬氏派遣过来的细作，名义上跟着姬元许作画，但是实际上，姬元许本人却是不知道她的来历的。

但是现在……合着姬元许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任由姬梓柔利用自己么？

温苒苒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情况。

“你什么都知道，也知道她的存在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你，是么？”

温苒苒看着姬元许，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姬元许没有说话，只是苦涩地点了点头。

一边，石桌上一直以来煮着的热茶，此刻已经滚烫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院子里的杏花树微微开了点花苞，此刻已经有一两朵悄然绽放。

姬元许面色惨白，看着温苒苒，到底还是为对方添了一杯茶。

“我跟她……是在她小时候就相识了，只是，只有一面之缘，她一直在叫我师父，我教着她作画……她天分不高，但是很是努力！”

姬元许抿了一口自己杯中的热茶，看着面前的画卷，自顾自道。

“后来……我甚至打算在她及笄的时候，就告诉她，我喜欢她……想要做她一生的良人！但是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却选择了入宫！从宫女开始，一步步坐上了女官，我与她那么多年，只有书信往来。”

“一开始一切都挺好的，她会给我寄稀有的颜料，会在来信之中问我的近况，最后……会一次一次寄回来一张又一张的画，让我去临摹……我知道她是在利用我，但是……我没有任何怨言，毕竟，她自己也是受人掣肘的存在。”

温苒苒捧着茶杯，感受到了指尖微微的滚烫，听着姬元许自顾自剖开了自己的心脏，解释着这些东西，不由得叹息一声。

“她一开始就是岭南姬家的细作，只是自小被寄养在了幽州姬氏，碰巧又遇到了你……”

温苒苒明白，一开始夏离鸿将姬梓柔放在幽州，只是为了暗中监视姬同，但是无奈姬同是个相当倔强的驴脾气，因此岭南姬氏和幽州姬氏，彼此之间并不是如何亲近。

而在姬元许声名鹊起之后，便成功让姬梓柔入宫，并且找到了玄蛇部落的一些古老的损人气运的方法，才画出了那一张张的杀人画。

但是，让温苒苒震惊的，绝对不止这一点。

如果姬元许从头到尾并不知道姬梓柔在利用自己，那么或许心中还能好受一些，毕竟这个自小叫到大的徒弟，只是针对姬元许的一个所谓的骗局而已。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姬元许居然从头到尾都知道……

他知道姬梓柔是在光明正大利用自己，也心甘情愿为了她，而画出那一张又一张的杀人画。

这样表现，让温苒苒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值得么？”

温苒苒叹息地看着对方，眼神中有叹惋之色。

姬元许身形一震，似乎出现了些许恍惚，随即很快恢复正常，“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喜欢她，喜欢到了宁愿跟她一起下地狱，也甘之如饴！”

“当时，在北疆战役之前，我收到了她最后一封信，说是只要这场仗结束之后，她便可以彻底脱离组织，我们那时候……我们都约好了，等到事情一了，便回到幽州，从此消失，做一对亡命鸳鸯，谁也找不到我们……普天之下，总有能够容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