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前面玉郎说起,倒是没提过楚道友师门。这么说来,楚道友的博闻广见,亦有师门之功?”

“是。”

楚慎行大方回答。

他从不否认这点。

楚慎行的剑法心法,是宋安所授。炼丹与炼器之法,是由白天权零星指导。布阵书符,虽说自己琢磨许多,更在思过崖下,看一束天光而顿悟。可往前数,之所以入门,也是看过藏经阁内各样孤本,胸中方能有丘壑。

宋安又问:“这样讲来,我倒是对楚道友的师父有些好奇了。”

楚慎行看他,见宋安面色温和。他在归元宗那五个甲子,宋安也是这样,一张温润面皮,骗得楚慎行对他敬之慕之。

到现在,这些心思早已淡下。

楚慎行自如地接了下去,“我师父仙逝多年,却没这个福分,与宋真人相交。”

秦子游心情复杂。

他对宋安的怨念更深了点,想:师尊是你的弟子,你却不认识他吗?

这样冷心冷情。

相比之下,师尊隐晦地说宋安“仙逝”。放在其他师徒之中,这算大不敬,为天道所不喜。可百年春秋,换来而今对面不相识。秦子游以己推人,想:如果有天,我与师尊同样不欢而散——师尊要害我,我远逃,往后,师尊便不记得我。我自然要恨,可恨之外,莫非就没有一点怨吗?

他自知自己没资格对师尊谈什么“心疼”。师尊曾经是金丹修士,哪怕而今境界跌落,也远胜于自己。他一再和秦子游说,两人合作、相互利用,便是不欲与秦子游有什么“师徒之谊”。

秦子游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气息平稳。他模糊想:师尊前面说过,宋安先收他做徒弟,而后再害他金丹破碎、道基不稳。而后,宋安又要收自己做弟子。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拜师,但以宋安在郢都行事,他眼看师尊修为不若自己,便未必会就此放弃。

秦子游心想:往后,宋安会如何待我、如何待师尊?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