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直冲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来,也懒得搭理犯病的杨文通,将手边的茶碗端起后又重重地放下,紧接着扬声叫外头的陈昌嗣进来。
季怀直赶人的态度如此明显,杨文通只得讪讪起身,抬脚跨过门槛的那一刻,他忽又停住了动作,转回身来,轻声道:“怀直,你不觉得这是个机会么?”
——肃清朝堂的机会。
季怀直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地一颤,瞥见他这动作,杨文通便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管是杀鸡儆猴,还是以儆效尤,朝中怕是没有比自己还有分量的人了。
他笑了笑,话中透出些安抚的味道,“我知道你下不去手,不过‘免官’总是可以的……这么些年了,我早就不想干了,显兴那小子也到了该接班的年纪了……”
看着季怀直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杨文通终究还是说不下去了,他下意识地向门内走了两步,又倏地停住,手指攥拳又松开,在原地踟躇了良久,才背过身去,冷声道:“长痛不如短痛,这事儿拖久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你想想昭帝当年……”
“文通,你……”
季怀直打断了他的话,只是刚刚开口,却又被杨文通抢过了话头,“陛下,请您三思。”
陛下、您……
季怀直意味自己早已习惯了被这么称呼,可他却第一次发现,这敬称之后的是如此的冰凉,冷得他浑身发颤。
“臣先行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