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季怀直可是牵得不止一发,他这一秃噜免职下来,都快把人家给连根拔了。

季怀直沉默了一晌,杨万彻说得这些,他又何尝不知呢?

但这个机会实在难得一遇,他这辈子估计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时机,能这么大批量地任免官员了。

这要是挺过去,日后朝堂之上,便再也不必顾及那些老臣的脸色了;可同理,他如今一旦松了口、退了步,今后的事情难办得可不止半点儿了。

杨万彻见他沉默,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陛下做事,向来极有主见,不是旁人一两句话就奉劝得了的。”

季怀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就见杨万彻脸上虽是无奈,但竟是带着点笑的,只听他又继续道:“……如今陈首辅离京数月,朝中事务繁杂,若陛下不嫌微臣老迈,臣愿暂代首辅一职,以俟陈首辅回京之刻。”

季怀直一愣,倏地意识到什么,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热,“……先生。”说着,放开手来,对着杨万彻深揖一礼。

“陛下可莫要折煞老臣!”杨万彻一边侧身避开这礼,一边又道,“只是到了微臣这把年纪,到底是精力不济,只怕能做的事情相当有限……”

“先生莫要如此谦辞,您愿意过来,已是大幸。”杨万彻虽是隐退多年,但到底是当年的先帝留下托孤大臣之首,在朝中影响尚存,有他这么一表态,那些人闹起来可要顾及许多。

如此,虽不能一鼓作气全都换上新人,但却不必担心朝局出现不稳之态。

……

两人又略略闲谈了几句,杨万彻便要告罪退下,只是离去之际,余光却落到了御案上,一只朱笔横在奏折中间,笔尖下洇染出一大片红色的印记。

见杨万彻的动作顿住,季怀直不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到桌面上那一片狼籍,脸上霎时露出些许尴尬来,“方才听闻先生过来,一时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