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平跳下马车,打开了车门,道:“请。”
兰玉抬起眼睛,和李鸣争的目光对了个正着。李鸣争坐在马车上,神情平静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
兰玉踏上脚凳,俯身钻进了车厢内,童平关上了门,马车又慢慢走了起来。
兰玉和李鸣争同处一室,李鸣争似乎也没什么说话的意思,靠着车厢,闭目养神。兰玉看了片刻,也转开了脸。
马车内沉默着,车马声粼粼,衬得街道外的叫卖声越发喧闹了。
“脚镯呢?”李鸣争骤然开口问道。
兰玉眼皮都没抬,说:“被弄坏了。”
李鸣争没有在问,兰玉说:“你不问是谁弄坏的吗?”
兰玉自说自话,“李聿青,他捏坏了,我就丢了。”
李鸣争说:“丢了就丢了。”
他这话说得兰玉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他睁开眼,直勾勾地看着李鸣争,说:“你再给我打一个。”
李鸣争看了兰玉一眼。
兰玉说:“要比这个好看,嵌宝石的。”
李鸣争道:“好。”
兰玉突然骂他:“孬种,李二弄坏了你的东西,你什么都不敢做。”
“废物。”
第49章
兰玉骂得突然,马车都似顿了顿,童平在车门外叫了声:“爷?”
李鸣争没有开口,门外没了声音,车又走了起来。车厢内陈列简单,门窗皆闭,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冷冽熏香的味道,气压低得让人心头发沉。
李鸣争平淡地看着兰玉,说:“你想我怎么做?”
他语气很微妙,仿佛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问话,不疾不徐,却透着股子高高在上的淡漠傲慢,兰玉看着李鸣争,突然觉得自己像戏台上供人娱乐的丑角儿。
他妄图将李鸣争拉入乱伦背德的泥潭,婊子一样勾引他,李鸣争看似入了戏,却始终游离在外。他是一个彻底的旁观者,看着兰玉丑态百出的挣扎,讨好。
自作聪明。
兰玉心直直坠入了深渊,刺骨的寒意刀子一般刮着每一寸筋骨,他打了个寒颤,攥紧的手指神经质地摩擦着自己的膝盖。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掰开了他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揉开了,又探向他脸颊,兰玉迟缓地眨了眨眼睛,方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何时淌了满脸的泪。
李鸣争说:“哭什么?”
他伸手揩着兰玉脸上的眼泪,兰玉哭得无声无息,泪珠子一颗一颗滚落下来,委屈极了,伤心极了似的。兰玉没有说话,李鸣争也不急,慢慢擦着他脸上的眼泪,如同在细致地擦拭一件精致的雕像,口中说出的话却平静而冷漠,“兰玉,你是在求我吗?”
“求我为你出头,收拾李二,求我庇护你?”
兰玉眼睫毛颤了颤,彻彻底底地清醒过来,李鸣争和李聿青同姓李,即便兄弟不和,却也不会因着一个外人,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室而生嫌隙,何况冷静如李鸣争。
是他失了分寸,忘乎所以,他原本打的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主意。
兰玉想退开,却被李鸣争捏住了下巴,李鸣争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一双狐狸眼,本该是妩媚多情的,如今泛着红,有几分被抓住了尾巴的无措可怜。
“兰玉,难道没人教过你,戏做了就做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