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人刚从宫里出来,正好碰上了南陵侯。两人一个户部一个京兆府尹,其实平日里并无交集,不过最近因为儿女之事,倒是说过几句话。
如此相逢,自然要停下来说几句。官场上的人私下说话,就不会说官场上的事了,反而要说说家常。
恰巧两人都有残腿的儿子,傅大人就笑着道:“陛下寿辰将近,今年又定在寿诞那日在南山猎场冬猎,我本以为我家那傻小子这回可以在冬猎的时候出出风头,结果摔断了腿。”
南陵侯爷:“哎,我家那个也是,好在不严重,休养休养就行了。”
“万望今年过去,明年安泰。”
傅大人正要附和几句,就见自家的小厮连滚带爬的跑来了,傅大人眼皮子一跳,“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小厮赶忙道:“老爷,三姑娘带着二少爷出去了,说是要奔丧,小的们不敢拦。”
傅大人皱眉,“奔丧?奔谁家的丧?”
小厮:“南陵侯府。”
南陵侯爷当即就要倒下去了,他大惊失色,“南陵侯府谁去世了?”
今早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小厮:“是南陵侯府大少爷。”
南陵侯爷悲鸣一句,“鸣岐——鸣岐去世了?”
他当即两眼一翻白,直挺挺的晕了过去。傅大人高声喊,“班兄!班兄!哎哟——”
造孽啊,造孽啊。年纪轻轻,怎么就没了呢。
他赶紧将人搬上马车,道:“赶紧去南陵侯府。”
一路急奔,但到了门口,却见四处安宁,里面还有说笑声传来,哪里是逝去嫡长子的模样。
自家的儿女自己知晓,他马上就想明白了,这哪里是班鸣岐去世了,这是他傅履想要死了!
“老子这就去杀了这个孽子!”
傅大人抽下腰带就往里面走,小厮也懵了,恰好南陵侯醒来,正要悲痛,就见小厮懵懵的道:“南陵侯爷,您醒啦——您别急,班少爷没事。”
南陵侯大悲之下,又骤然欢喜,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厮:“小的也不知——您快去劝劝我家老爷吧,他说要打死我家少爷。”
小厮叫东青,傅履书房里伺候的,此时已经害怕得直打颤,他放了少爷和姑娘出门,还自作聪明的去宫门口谎报,这般回去,怕是要被打死了。
但是即便这样,他还是想要少爷好的。虽然跟着少爷不久,但少爷对他很好,好吃的好喝的,厚衣裳厚袜子,都赏赐过给他。
就连现在的名字,也是少爷赐的。少爷跟他说,一定会好好的对他。他不能对不起少爷。
东青赶紧下了马车跟着傅大人跑。待会要是老爷打少爷,他东青就要扑在少爷的身上。
他是奴才,多打几下没关系。
南陵侯看见他的神色,倒是道了一句,“是个忠仆。”
他也紧跟着下马车,往院子里面走去,他已经是个老狐狸了,儿女们的小把戏也能知晓些,此时也明白了大概——定然是傅履被关了,想要出来,只能说出来奔丧。
但这话也太晦气了!
南陵侯爷决定待会要看着傅履被揍一会再劝架。
进了班鸣岐的院子,发现小辈们都在,妻子和五弟妹也已经站在廊下了。
他走过去,“怎么回事?”
大夫人无奈的道:“说是傅少爷跟傅大人吵架,他又跟咱们家鸣岐交好,想来家里住,便撒了个谎,说要来奔丧。”
说起这个,她好笑又好气,“现在的孩子,真是……”
南陵侯啧啧称奇,“确实。”
随着他这两声啧啧,傅履尖叫也传了出来,“阿爹,别打了,别打了——”
傅大人气得脸都红了,“我打死你个小畜生,小孽障!我打死你!”
傅履:“那你打我啊!打死我算了!你别打东青啊!”
傅大人本来还舍不得儿子,小厮扑过来正好,他做做样子就行了,结果这孽子还敢叫嚣,气得他将东青一脚踢开,拿着腰带就抽。
这回,傅履是真吃痛了,不过想到折夕岚就在旁边看着,他不敢叫出声,用手捂住嘴巴,眼泪巴巴的掉。
傅师师担心的看着被打的傅履,也不敢出声,委屈的站在墙角。班明蕊正好站在她的身边,给她递了一把瓜子。
“吃点?”
傅师师呆呆的啊了一句,“行——谢谢啊。”
然后反应过来,愤怒的把瓜子还回去,“你瞧什么热闹!”
她说话极为大声,傅大人马上就注意到她了,立马又过来揍她,“孽女,你过来!”
傅师师瑟缩一下,不敢过去,反而一溜烟藏到了折夕岚的背后。
折夕岚:“……”
她即便没有嗑瓜子那般简单,但还是看笑话的,谁知道就被牵连了进去。
看着傅大人望过来的目光,她也不怵,大大方方的笑,“伯父。”
傅大人脸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