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余不当真,本想调侃两句的,后被一通电话打断。
她边接边转身,没入漫天夜色里,将周非池炙热的目光落丢门后。
回到徐宅,徐仄恺翘着二郎腿,咬着雪茄,“面子大了啊,我妈打电话你才接。”
苏余:“阴阳怪气给谁听?”
“你都多久没回来了?”徐夫人下楼,声音清亮,不辨情绪。
苏余默声,叫了一声,“徐姨。”
徐夫人在她面前站定,居高的目光一贯尖刻,“你是不是在自己揽项目?”
苏余承认,“云建集团立交桥分支出来的。”
徐夫人打断,没耐心听。
“张太太看见你在工地上视察,察什么?有什么好察的?我们徐家还用得着你去抛头露面?”她转而对徐仄恺说:“你忙归忙,苏苏的事也要上心。”
徐仄恺两手一摊,“我给的钱她不要,人家现在很有志气的。”
徐夫人的眼神冷下来,“一派胡言。”
虽未明说,但苏余仍能感受到鄙夷与轻视,一左一右地扇在她脸上。
徐夫人让苏余上楼。
徐宅珠围翠绕,假山流水,宛如皇家园林。二楼传下的怒斥声,无遮无拦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你穿的什么衣服,真不够端庄。”
“云建集团的事你不要去招揽了,像什么话。”
“你哪来这么大心性,别忘记是谁给你这一切的。”
苏余像一颗镀了金,嵌了宝的尘泥。
再光鲜又如何。
尘泥就是尘泥,随意捏扁,尊严和脸面不值一提。
糕点师,保洁员,司机,调香师,徐宅的任何人都能清晰听见,徐夫人让苏余滚,滚去反省。
苏余滚进自己的房间。
徐仄恺站在落地窗边,西装笔挺,白金袖扣与手表的色泽交相呼应。
他就是一个卓尔不群的苏渣。
苏余说:“徐仄恺,你真有病。”
徐仄恺说:“这是给你的教训。”
苏余嗓子疼,麻木一片的受灾腹地,牵心连肺,一开口,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她不说话,徐仄恺不乐意了。
“你是我家领养来的,你吃了徐家这么多年饭,沾了这么多年好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摆谱。”
一再地逼、刺,苏余就是不说话。
这个家姓徐,他是徐家的少爷,徐少爷却没有半点主场的自信。
苏余侧过头,看向他,眼中浮出无辜的,不解的,委屈的稚气,她说:“你就这么讨厌我?”
徐仄恺的怒火一把一把地烧,“我不该吗,你勾引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我勾引谁?你哥们,你发小,你朋友,你身边煽风点火,一说你就信的傻逼吗?”苏余的目光如微雨,润无声,冷至极,她先把自己掰碎了,再用这些碎渣往对方心尖划。
这是徐仄恺最介意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