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像生锈的轴承一样在艰难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宽敞的病房只开着几盏昏黄的灯, 大概是怕扰了病人休息，床尾两个护士默不作声的站在那，低眉顺眼的样子。

唐笑阳漫无目的的望着，麻醉药的效力还未完全消去，她的神识依然困在那个手术台上。

直到她听见穆雪的声音。

“小羊, 小羊……”

像是被风筝线往回扯的风筝似的, 唐笑阳的眼珠转的快了一点, 终于看到了床边的穆雪。

女人握着她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而柔软，穆雪就坐在床边, 身子微微倾斜向她, 像是怕惊了她似的，声音轻轻的唤她。

在外人面前向来整肃的女人此时头发略微凌乱, 一双眼睛肿的厉害, 显然是哭过很大一场了。

即使是在那个极为脆弱的标记期, 唐笑阳也没见过这样狼狈的穆雪。

毕竟那个时候她总会及时的给穆雪敷眼睛, 而现在, 她却成了惹穆雪哭的罪魁祸首了。

唐笑阳看着穆雪通红的眼睛，吃力的挤出一个笑容，她想说我没事你别哭来着, 但话还没说出口, 泪就下来了。

好痛啊, 穆姐姐。

唐笑阳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以为自己能对着担心的穆雪做个鬼脸，好逗得难过的女人笑出来。

但这无疑是一种过于乐观的估计, 穆雪心疼的眼神轻易的就勾出了唐笑阳内心深处潜藏的不安与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