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两日,狗戴胜张罗好了离宗的仪式,独自来找不二。
从不二而言,自他到了西北,两个人交道打了不少。交心相谈,却没有一回。
不二只记得他走到哪里,都要一边背着一只手,另一边拎着个黑漆漆的茶壶。有杯用杯喝,没杯用嘴吹。
每次去南陇城办事,回来屋里便多出几个茶罐子。
视茶如命,想必他的大道多半也与茶道有关。
这次,他又拎着一个茶壶进了门。
微驼着背,走的很慢——不二尚且记得,自己刚来西北,狗戴胜来接苦舟院众人的时候,他的背直的很,人也精神的很。
不知不觉地,也就驼起来了。
人也显得老了不少,又明显泛出一些疲惫的神色。
茶壶提在右手上,半高不高的,壶嘴冒着虚白的热气,想来是刚冲的一泡。
不二曾听他讲过,不同的茶,经泡程度也不同。最好喝的泡数也大都不同。
比如,几种常见的茶叶,万仙山绿茶可以三四泡、滇北红灵四五泡、黑龙火茶六七泡。
而每一种茶,代表的心境和情绪也大不相同。有悠然,自得,有豪迈,高昂,有颓废,低落,等等不一。
不知这一回,他壶里头装得是哪一种。
不二抬头看狗戴胜,忽然有余心打量起来——他穿着云隐宗一身青灰色的道袍,许是因为年头太久的缘故,下摆,臀后,袖口,领子,这些经常摩擦的地方都有些发白发灰。
袖口和领口上云隐宗的标志——一朵形容飘逸的白色云彩,也快要磨得边角不见。
叫人不敢相信,眼前穿着朴素的男子,是一个中等宗门的传功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