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王疏月,伞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尚看不出表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个人一旦站在雪地里,无论她穿得有多厚,皇帝脑中都只剩下周太医那一个声音:“和妃受不得寒。”
对,她受不得寒,让她回去算了。
但他明明是在生她的气,堂堂一个皇帝,怎么能让她王疏月拿捏住,且王授文就在后面的南书房里。他才因为他议火耗银的事议得肤浅而斥过他,顺便把堆在王疏月身上出不来的火气在她老子身上发了。如今似乎不能这么快就泄心气啊。让王授文这个老猴看透了,日后还怎么把持住君臣之别。
皇帝脑子一下子乱了,索性大跨步地往前面走。张得通连忙举伞跟上去。走到王疏远月和大阿哥身前的时候,还刻意停了几步,岂料想皇帝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目光笔直地望着前面,昂着头,下巴绷得跟刀削过的似的,一晃神就已经从从伞下走了出去。
张得通没来得及追。谁知皇帝却一个踉跄,差点直接些扑到雪里。
好在皇帝反应尚算快,赶忙用手撑了一把。但他分明听到自己腰上“喀”得一响,那爽快的痛,熟悉得几乎让他有些绝望。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看愣了。
虽风雪冷得紧,张得通还是下出了一声冷汗,他忙低头去看,却见王疏月拽住了皇帝瑞罩的袖口。皇帝走得又快又急,那力道一带,若是王疏月没扯住松个手,皇帝真有可能摔出人生第一个狗那啥。
张得通赶忙摇了摇头,拼命把那不雅的三个字从脑子里摇了出去。
主奴这么多年,他还真不习惯像何庆那样,把一些不正经的话拿来揶揄皇帝。
没有人敢上去扶,皇帝顶着痛自个站起身,回头劈头盖脸地就冲王疏月道:
“王疏月,你现在胆子大得很啊!你要做什么?啊?是不是嫌朕没被你气死!你信不信朕今日就砍了……”
这种他自己都不信的重话很久不曾说了,这会儿竟有些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