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从袖中取出一松木盒来,“姑娘打开看看。”
疏月一眼瞧去就觉得眼熟,打开一看,顿时笑了:“曾公公,好有心。”
“这是从姑娘府上取回来的,府上的人说是姑娘平时用惯的,奴才取来给姑娘过过眼,若使得,再打发人上内务府取几柄一样的来备上。”
王疏月笑而不语。
王疏月的奴婢萍露见那人再旁伺候,自个就上炉旁看水烤去了。帐子外面的风雪吹撞者毡帐呼啦啦地响。有了炉子,她的手腕子没之前那么僵疼,运笔写字灵活了很多,一会儿的功夫便写满了一纸。
“裕娘娘说,只是让姑娘写王妃诰命的丧仪典礼簿子,不是让姑娘进宫来遭罪的,掌仪司的衙门这会让是太乱了些,不敢让姑娘去委屈,但好歹西五所还有好的屋子,您不该在这处毡帐里将就着。”
“怎么能说是将就。”
她在灯下抬起头:“说这顶毡帐原本是预备给皇上在乾清宫守灵的,我住着,不已经是个大恩典?西五所离掌仪司太远了,宫里要这些东西要得又急,写起来却快不了,即便这么没日夜得对付,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出殡的那一日写全。哪有那么多时间往来白耗。”
曾尚平拿起案上的白铜滴水罐往砚中添了几滴水。
“也是。老祖宗的东西,复杂得很。”
他说完这句话,王疏月却抬腕停了笔。但她没有没有出声,只是扼袖娉婷地看着他。
第2章 踏云行(二)
大明亡了,祖宗成了一个不大好说出口的词。人们好像活得有些飘摇。一方面要脑袋吃饭,一方面又不甘心。其实也还没有到只能认皇上,不能认祖宗的地步,但两方都在表面的平静下憋着一口气,越是及忌讳,越是暗流涌动。反而搞得满人汉人都在犯神经质。而像王授文这样活得乐呵呵的“明白人”毕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