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啊,我跟你说,跟着那小哥走,才能真淘到好东西。”童佚鑫看出杨爸爸心痒了,一笑,他当年第一回来这潘家园,也是这幅模样,傻愣愣扔进去了大百万,买回来一堆高仿的玩意儿。
杨爸爸点点头,“诶,道理我知道,不过这光看着,让我摸几把也好啊。”
童佚鑫听了大笑起来,看到张起灵在一块小摊贩前停了下来,拉着杨爸爸大步走过去,“走,那小哥停下来了,估计有什么好货,有你摸得了。”
那个地摊铺是个连铺,隔壁三个都是他一家的,摊上的东西杂乱得不行,陕西的青铜货,新疆的白玉,曲阳的石刻石雕,衡水的鼻烟壶,杨柳青的年画,什么都有。
那摊主吊着个死鱼眼,嘴里抽嗒着根自卷烟,见人来了,也不过是翻翻眼皮子,算是搭理了。
“这儿的东西……?”童佚鑫下意识对地摊铺停留在仿制品一扎一堆的印象里,看到张起灵站人家铺子前光是看着,既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也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可以看看。”张起灵微微颔首道。
摊主看了看张起灵一眼,见是个年纪不大,长相白嫩的娃娃,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翘着个二郎腿,也不招呼,手里转玩着三个铜球。
听张起灵这样说了,童佚鑫和杨爸爸便也不在意这不过是个地摊铺了,蹲下身翻看起来。
青铜器在古玩市场不少见,大多是些酒樽一类的大玩意,而这摊位上零碎得像从什么鼎上掉落下来的小部件反而少见。因为残缺了,所以价值就远不如一个整体来的值钱,一般店铺老板是不屑收的。
发生这样的情况,要么是从墓穴里带出来的时候被磕碰伤了,要么就是被不懂行的新手怕大件带回来容易被条子查,故意卸下来的。
童佚鑫买这些古玩回来多是看自己的心意,对这些古玩的收藏价值反倒不那么注重,看到这类少见的细小青铜器来了兴趣,选了几样,让张起灵看看。
张起灵接过童佚鑫递过来的几样东西,看了看断口,手指摩挲了两下,点点头,道,“可以。”
一直没拿正眼瞧过人的摊主听到张起灵说话,便下意识往张起灵那儿瞄了眼,没想这一瞄,眼睛便黏在了张起灵那两根特别的手指上,脸色瞬间变得青白又转成了红色,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发不出声来。
张起灵淡淡地看了摊主一眼,没理会,转向杨爸爸,问道,“叔叔,你有看中的么?”
杨爸爸手里拿着两个鼻烟壶犹豫,“你看看这两个怎么样?”
张起灵看摊主一眼,那摊主立马接过杨爸爸手里那两个鼻烟壶,表情换得比变脸的还快,“诶呀,这两个虽说是真土货,但绝对算不上好,我给您挑两个。”摊主在自己座位边上的那一袋子蛇皮袋里翻找起来,小心翼翼地捧着两个小巧精细的鼻烟壶递给张起灵,“您,您看看,这成吗?”
杨爸爸一看,眼睛亮了,这两只小巧的玩意是从鼻烟壶衍生出来的内画壶,据说是当时匠师们用铁砂、金刚砂在烟壶内来回晃荡、摩擦,才能让这内壁呈现出乳白色的磨砂状,细腻而不滑,质地甚至更宣纸相近。如果这两样东西是真品,那他这次逛潘家园彻底值了。
张起灵朝着杨爸爸点点头,指给他看,内画壶里画着的是珐琅花卉图。
鼻烟壶是16世纪末随西方传教士一起流入中国的,自康熙起,历代皇上无不嗜好鼻烟,不过康熙雍正和乾隆那三朝皇帝对鼻烟壶的喜爱更胜于鼻烟本身。
而康熙帝尤其爱珐琅器,曾经特邀法国画珐琅匠传授珐琅工艺,宫廷里造办处的匠师们不仅模仿能力高超,同时创新力十足,画珐琅技艺在鼻烟壶的制作上大放异彩。
再加上质地等各方面考量,这两件鼻烟壶,应该是清朝御制真品。
“这些,和这两件鼻烟壶,都要了。”张起灵说道,要是杨洋跟在边上,说不定就要在心里感叹一句霸道总裁了。
摊主拿了张报纸小心翼翼地裹了起来,听到和张起灵同行的两个长辈问自己多少钱,一个激灵,他看向张起灵,说道,“您来我这小摊上就是我的福气了,哪能收您钱呐。”
杨爸爸和童佚鑫都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他们看中的这几样东西,少说也要一百来万了,两人看看张起灵,又看看摊主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就算童佚鑫知道张起灵在估价上厉害,也摸不透这么一个小小的摊主,怎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这样不好吧……”杨爸爸可不敢白拿人家那么大钱的东西,说着就要把鼻烟壶放回去。
摊主被张起灵看了眼,忙阻止道,“那,那这样吧,我收您二十万?不不,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