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姓氏, 也没有国籍,出生在鲁昂附近的一个小镇, 父亲是砖瓦匠, 拒绝与我相认,母亲为了不看我的脸,送了我第一副面具。

“很小的时候, 我就跟着马戏班四处巡演, 班主让我扮演‘恶魔之子’, 让我突然出现在观众席上惊吓观众。”他嘲讽地说, “有趣的是,十多年过去,我又碰到了一个马戏团,他们仍然让我扮演‘恶魔之子’。”

莉齐安慰地亲了一下他的手。

他也低下头,吻了吻她的手背。他的气息比她要炙热太多,烫得她的手指一阵钝麻。

“我在三教九流中长大,”他继续说道,“身边全是赌棍、诈骗犯、投机商和奴隶贩子。他们什么钱都赚,‘淘金热’那会儿,他们甚至会专门蹲伏在河边,等淘金客淘到金子,兴奋得大吼大叫时,冲上去一枪崩了对方。”

“啊,我爸爸好像也是投机商……”

“投机商也分三六九等,”他说,“囤积货物,择期倒卖,在我看来不算投机商,只是比普通人更精明,更舍得面子罢了。真正的投机商做生意都不择手段,冷血无情,专门把水货卖给无力申诉的孤儿寡母,然后把一部分钱拿去放贷,收十分利,一个月后若是还不上,就拍卖债务人的抵押品,或是收走他们的房屋。”

“十分利!”莉齐惊呼一声,“谁会去借这种钱?”

“很多。平民、贵族、妓-女、破产商人、沿街乞讨的内战老兵。他们有的是为了解决冻馁之虞,有的是为了保住浮华铺张的场面。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投机商只需要在他们面前晃一晃钱袋,他们便会迫不及待地咬钩。”

“你……借过这种钱?”

“我替别人收过债。”他顿了顿,“这是一门罪孽深重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