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焕章、朱武四人听了,皆是莞尔一笑,此时扈青娥却是显得微微出神,眼底划过一抹苦涩。
祝彪将自家娘子的神色看在眼里,伸出手在案几下轻轻的握住扈青娥的柔荑,扈青娥回过神来,对上祝彪关切的目光,微微摇头,明媚一笑。
见众人重新正色,扈青娥继续道:“除了这两件紧要事以外,便是石秀兄弟传来的消息,月前朝廷从河东上党调了个甚‘双枪将’董平,官拜东平府兵马都监,善使双枪,言其有万夫不当之勇;隔壁前番与郓州一道升格的兖州袭庆府,亦是动作频频,城中陆续调入三位将官,为首的兵马都监唤作没羽箭——张清,另外两员副将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都是武艺纯属之辈,怕是不好对付!”
扈青娥此言落罢,众人倒是都未怎么放在心上,如今祝彪顶着东平府防御使的名号,独龙冈的军马又在程万里的默许下独立于州府管制之外,是以无论是东平府还是袭庆府的动作,本质上与独龙冈的影响并不大。
只祝彪心中多少有些想不明白,郓州与兖州虽说都是大州,但似这般连续升格为府的事情,在大宋朝却并不多见;此番又是遣将,又是调兵的,却不知是要针对谁?
方才说到呼延灼即将统兵征剿梁山时还未想起,此时祝彪却是想起了些许故事来,按原本水浒轨迹中征剿梁山的朝廷军马,几乎可以说全都是因私怨而起。
宋江为救柴进,打破了高唐州,杀了高俅的叔伯兄弟高廉,才有高俅保举双鞭——呼延灼,率领三千重骑兵寻仇梁山;后来大刀——关胜征剿梁山,起因也是梁山大军兵临大名府,威胁了蔡京的女儿女婿一家人的安全。
在大宋朝廷奸臣的眼里,只要你没有旗帜鲜明的造反,你便可以肆意败坏赵家的江山,但你却绝不能惹到他;一旦惹到了这些人,那么公器私用,朝廷的军队便似他的家仆一般,三言两语便能派遣大军征剿,使你永无宁日。
祝彪想不明白此番到底是宋江干了甚自己不知晓的事情,还是那高俅真转了性子,开始学会为国家安全考虑了?
“公子是想到了什么?”下首的许贯忠看着祝彪低头沉思,开口问道。
祝彪闻言,回过神来,笑道:“却是想到了些其他的事情,走神了,东平府有程叔父照看,出不了事情;那袭庆府新上任的兵马都监没羽箭——张清,是我的一位故人,也不会对咱们不利,该为此着急的是梁上的宋江与吴用,不是咱们。”
众人闻言亦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此时谏言阁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片刻后便见着红衣领着单廷珪走了进来。
单廷珪入得阁内,朝着祝彪等人躬身拱手道:“单廷珪见过泰山君、夫人与诸位先生。”
祝彪忙起身扶住,请单廷珪在一旁就坐,微笑道:“将军一路辛苦了,咱们正要说魏定国将军之事,正好你也来了,便一道听吧。”
闻听此言,单廷珪连忙又站起来,朝着阁内众人躬身道:“单廷珪自知此事重大,只单某真是没办法了,若能救得魏兄,单廷珪定当结草衔环,以报诸位恩德。”
祝彪扶住他,轻轻拍了拍单廷珪的肩膀,回过头朝着众人说道:“单将军为着义气,昼夜疾行,一路从凌州纵马自我独龙冈,路上光马都跑死了三匹,魏、单两位将军,一个是一腔热血的英雄,一个是义薄云天的豪杰,既然求到咱们独龙冈来,咱们总得给一个交代,几位先生便想个法子,救上一救魏将军,莫让这般一腔热血的将军,毁在女真蛮子的手里。”
闻焕章、许贯忠、萧嘉穗、朱武四人目光交汇一番,皆是眼神凝重;魏定国之事不同于寻常,乃是官家亲发圣旨捉拿的要犯,其重点在于圣旨上所讲的移交金国冶罪,这便将此事的难度上升了数个等级。
自大宋开朝以来,除了斩首以外,便多以刺配量刑,分为刺配本州、邻州、五百里、一千里、两千里、三千里及沙门岛等不同等级,魏定国便是被判处秋后问斩,或是刺配沙门岛这般人间炼狱,祝彪也能想办法救出,但偏偏是“移交金国冶罪”,这便使得没有了在大宋境内操作的空间。
半晌之后,资格最老,威望最深的闻焕章打破了沉默,道:“魏将军是英雄,昔日攻打曾头市亦是因着咱独龙冈之事受到牵连,咱们却不可袖手旁观。”
说话间顿了顿,看向许贯忠道:“贯忠兄弟,揣摩人心、出谋划策是你所长,此事便请你想个法子吧。”
许贯忠闻言,与祝彪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接过话来,沉声道:“此事的难点诸位都清楚,便是圣旨上明文颁布的移交金国冶罪,此一条便掐断了咱们在大宋境内出手的想法,一旦事发,等同叛逆;所以要救回魏将军,又不让咱们自己身陷漩涡,唯有一个办法。”
“贯忠兄弟是想在海上出手?”萧嘉穗眼前一亮,朝着许贯忠问道。
许贯忠点了点头,道:“此事需要燕青兄弟、石秀兄弟、李俊兄弟通力合作才行,待魏将军押解入京后,便要请燕青兄弟多加照看,透露消息于他,莫让他心灰意冷,未到金国时便以死明志;出了汴梁便要让石秀兄弟摸清入金使团的路线,提前传信于李俊兄弟;等到船出渤海,便由李俊兄弟、张顺兄弟率领船队,扮作海盗,洗劫使团,救出魏将军。”
祝彪听完此言,转头看向单廷珪,道:“单将军,贯忠兄弟此言可行否?”
此时单廷珪早已经是听得心中震撼不已,未曾想这泰山君此时不仅是在大宋境内拥有了偌大的名头与实力,便是在海上都已经有了一方势力,单廷珪忙站起身来,拱手道:“一切听泰山君吩咐,所能救得魏兄,单廷珪这条命以后便是公子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祝彪闻言,莞尔一笑,便道:“既如此,此时便由贯忠兄弟来安排,需要用到绣衣使的地方,便由三娘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