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政和六年岁末,年关将近。
大宋朝的北面,完颜阿骨打正领着他的女真铁骑,将辽国天祚帝的七十万大军打得抱头鼠窜,契丹人一败再败,先后丢失了通州、沈州、东京辽阳府,新生的大金国如日中天,曾经不可一世的大辽,已呈日薄西山之像。
此时,距离大辽灭亡还有八年,距离北宋灭亡亦只剩十年。
鹅毛般的大雪愈下愈烈,风雪中的山东大地,没有丝毫“瑞雪兆丰年”的景象,只有那处处可见因匪患兵祸,交不起苛捐杂税而流离失所的难民。
独龙岗下,自半月前,便搭起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粥棚,每日早晚施粥。
方圆百里的难民,如同滔天的洪水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一窝蜂的朝着独龙岗涌来。
天还未放亮,漫天的风雪中,岗下的每一个粥棚前都已排成了一条长龙,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只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眼巴巴的望着岗上祝家庄的方向。
沉默、凄凉、萧索、悲怆。
这黎明前的破晓,静得可怕!
“天寒岁暮归何处,含冰饮雪卧荒凉。”
祝彪站在城门楼上,远眺着汴梁城的方向,直喃喃道:“赵官家,你需睁眼瞧瞧,这都是你的子民啊。”
祝家庄的庄门缓缓打开,岗下响起一阵欢呼躁动,无数的火把从庄门内连绵而出,数百庄丁押着一车一车的粮食,朝岗下而去。
半个时辰后,天色乍亮,独龙岗下升起阵阵炊烟,数百庄丁分散站在难民群里,沉默的维持着秩序。
寥寥炊烟伴随着锅中沸腾的热气,升腾而出,米粒熬烂后的香气弥漫在风雪之中,那乌泱泱的难民人群,仿佛顷刻间活了过来。
祝彪熟练的从锅中舀起一碗稀粥,又从一旁的小桃夭手中拿过一个炊饼,微笑着递给面前排队的百姓。
只这一套动作,反反复复下来,待祝彪将面前的两大锅粥舀尽,小桃夭身后的数筐炊饼派完,便已是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