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弘徽殿女御自然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毕竟后宫里唯一一个皇子只有凝华舍的那位。
“主上思子心切,命我等将信仁亲王接到清凉殿。”
宫里都知道,冷泉帝很喜欢这个梅壶女御所出的皇子。即使承香殿女御会在私下说些不着调的风凉话,但是承香殿女御绝对不敢让那些风凉话传出去。她们都不是当年有东宫儿子和强大后援为靠山的前弘徽殿太后。
看到熟睡的婴儿的脸,弘徽殿女御眼光闪烁了一下,“那么麻烦了。”说罢带着女房迅速从清凉殿和梅壶一众人身边行过。
“夫人,您何必和她们那般说话。”后面的马命妇不解的开口。
“难道要和她们当场撕破脸么?”藤原节子停住了脚步,眼睛盯着别在上廉上的一串儿紫藤花。紫藤花花朵繁密,花枝条从上廉的流苏上垂下,格外的美。
“不要忘了,梅壶女御和她的儿子现在风头正盛,我们还是避一避的好。”手中的五重桧扇的扇头持在另一只手上。
“如今梅壶女御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恐怕……”兵卫命妇话语里带些忧愁。她担心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在梅壶女御怀孕生子期间,宫廷里的确是进了好几个新人,但是那都是出身低微的更衣,根本形成不了威胁,而且弘徽殿女御也被宣召侍寝。现如今梅壶女御身体已恢复,频频被召往清凉殿。而弘徽殿的肚子到了现在还没半点动静,这不得不让人担心。
弘徽殿女御几步走到那串藤花面前,然后伸出手一把将那串花扯下然后丢弃到廊下。盯着泥土上的紫花,她胸口剧烈起伏,眼里透出于她温婉柔美的外表丝毫不相符的阴冷。
到了清凉殿,冷泉帝小心翼翼的从乳母手中接过信仁,此刻小家伙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嚎啕大哭,丝毫不顾及他父亲其实还是个十七八岁丝毫没有养育婴儿经验的青葱少年。冷泉帝抱孩子还行,但是怎么止小儿啼哭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瞬时又只能把孩子交给乳母去哄。
兼子在一旁看了个全程,心里偷笑,待到换了衣服喂过奶之后,小家伙安分了不少。冷泉帝显然对刚刚的大哭有些心有余悸,兼子抱了过来,手轻轻的拍着襁褓口里轻轻的横着童谣。
怀里的小家伙睁着一双明亮的黑色大眼睛,乐颠颠的发出一两声小猫似的声音来表达心情的愉快。
冷泉帝这时走到兼子身边坐下来,看着满脸欢乐的儿子。他略带感叹的说道“果然还是喜欢母亲吗?”
兼子轻轻拍了拍襁褓,回过头来对冷泉帝笑道“那是因为父皇没有哄他,其实他很喜欢父皇的。”
“真的?”冷泉帝竟然也信以为真,凑过来接过兼子怀中的婴孩,站起来轻轻摇着。这小家伙倒也真的卖他父亲面子,眉笑颜开的好不快活。
跟随在兼子身后的平前尚侍在和乳母交头接耳一番后,轻轻的膝行到兼子耳旁小声说些什么。
兼子看着冷泉帝抱着孩子直乐,唇边也露出笑意。
“看来她还真是不一般的大度啊。”她指的是弘徽殿女御,说实话兼子可是半点不信弘徽殿女御的大度的。现在皇后未立,三个女御彼此间能好到哪里去。想到最近弘徽殿和承香殿走的近的消息,她颇有些不以为然。
虽然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是恰好那两个也是敌人呢?迟早是要翻脸的,只要在里面别根刺,保准她们自己先闹起来。
梅壶女御依旧和以前一样过着让后宫女人颇为眼红的生活,碍于她的出身还有太政的后援,一干佳丽也只能火憋在自己肚里。
弘徽殿和梅壶的女房去贞观殿藏寮的御匣殿取制好的新衣的时候,双方人马再次对上。言语冲突间,梅壶的女房们说出“承恩那么久,仍然没有半点消息,由此可观福气厚薄。”
一句大杀器把弘徽殿的女房们憋的脸通红。弘徽殿女御出身高贵是前太政的孙女,但是进宫几年以来膝下空虚。对上已经有子且出身比弘徽殿还高的梅壶,的确难免有吃力的感觉。
梅壶女房的那句话自然是被弘徽殿的女房们一句不落的告诉到弘徽殿女御那里。十六七岁的少女即使是在宫廷里生活了几年,但是本质还是家里看重娇养的贵女,女房刚刚说完她勉强还能压制住火气,但是随后她直接把靠着的胁息给打翻了。
没有几个女人愿意情敌议论自己的生育问题。即使不是情敌本人只是侍奉的女房。
原本身后梳理的整整齐齐的长发也被她激烈的动作给弄乱,凌乱的黑发铺在袿衣的唐草牡丹花纹上。
她手掌撑在御座上,气息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