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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芜还想伸手,汤升又是一缩手,瞥她一眼,糜芜这才觉察到他似乎是别有用意,想了想便退在边上,就见汤升又喂了几勺,那些药汁也是全都流了下来。

可如果稍稍把银匙再送进去些,把头抬的高些,分明是能喂进去一点的……糜芜心里一惊,汤升不想给皇帝吃药!

可这个药,究竟该不该吃?

后面的时间里,糜芜便没有再上前,只冷眼看着屋里的情形,太医们每隔一个时辰便围上来轮流诊脉,看似很殷勤,然而再仔细看就能发现,诊完脉后他们之间并不互相商议,只是各自写脉案,到了写方子的时候也是各写各的,之后把方子交给小太监拿出去,到吃药时,送进来的也不知道是按什么方子煎的,也没有人问。

糜芜回想着上次刘氏中毒后大夫看诊的情形,那个大夫一直在观察刘氏服药后的反应,之后再去调整药方,可这些太医,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他们的行为,更像是为了应付差事。

那药,喝不得。

糜芜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汤升并没有让皇帝喝药,崔恕也已经脱身了,是不是很快就有希望了?

垂拱殿中。

郭思贤上前一步,朗声道:“太子殿下,西疆战事历年来都是老臣上前,如今老臣已经洗清了冤屈,愿意像从前一样为国出战!”

从崔道昀病倒后,户部在他的授意下已经停止了下拨粮草和饷银,郭思贤算过战事的支出,就凭如今和清与蒙源手中的储备,最多只能再撑个两三天,这点时间绝对不足以击退西陵大军,只要他继续扣着粮饷不放,那两个人必败无疑,此时他只需要掐准时间,在最要紧的关头带着粮饷赶到,击败西陵人,那么他就还是挽狂澜于既倒的大英雄。

此次西陵出兵,原本就是他在背后操纵,只要他去了西疆,这场仗绝对能赢。

崔祁煦来之前已经得了郭元君的嘱咐,此时便道:“若是镇国公能够亲自出马,自然极好,孤将亲自为国公壮行!”

却在此时,谢庭走出队列,朗声说道:“太子殿下,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如今和清与蒙源接连告捷,正是士气大振的时候,以老臣之见,此时宜当由他二人继续在前方杀敌,由殿下在朝中坐镇指挥,我军必能一鼓作气,击溃西陵来犯!”

崔祁煦原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一听由他坐镇指挥便有些跃跃欲试,立刻说道:“太傅说的也有道理,要么镇国公就再缓缓,孤看看局势再定。”

郭思贤原本以为谢庭已经倒戈,哪里想到他倒戈是倒戈了,跟自己却不是一条心!郭思贤立刻又道:“和清只是个无名小卒,偶然胜一半场,肯定是趁西陵人不防备,取了个侥幸罢了,太子殿下,西陵人凶残狡猾,除了老臣,没有人熟悉他们的打法,如今只让那两个生手去打,怎么挡得住他们!”

谢庭脸上依旧只是风轻云淡,不紧不慢地说道:“西陵人虽然凶残,我朝的将士也都不差,更何况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臣以为,只要有太子殿下坐镇指挥,哪怕和清与蒙源经验少了些,也必定能大获全胜。”

以谢庭的人望,哪怕崔祁煦是东宫储君,得他一句夸奖也不容易,何况他如此力推?崔祁煦顿时欢喜不已。再想起这几天处理政务时十分轻松,自觉比起皇帝这个经验老道的也不差什么,此时越发信心百倍。又想到此前从没有机会亲自指挥战事,若是这次能指挥着那两个生手战胜西陵,那才是明君的功业!

崔祁煦立时拿定了主意,笑道:“太傅言之有理,既然和清和蒙源打得不错,又何必换人呢?孤已经决定,由孤亲自坐镇指挥,我等上下一心,必将击溃西陵!”

郭思贤急了,正要说话,谢庭已经率先躬身下拜,朗声道:“若是由殿下亲自指挥,实乃国之大幸,民之大幸!”

他一开口,立时就有人跟着附和,满殿中都是此起彼伏的“国之大幸,民之大幸”,崔祁煦心中越发得意,便向梁坤说道:“散朝后梁爱卿把详细战报都送过来,孤要仔细看看。”

散朝之后,郭思贤窝着一肚子火气,三两步跟上户部尚书,低声吩咐道:“扎紧口子,一文钱、一颗粮也不要拨下去!”

两刻钟后,郭元君得了消息赶到御书房时,就见崔祁煦拿着塘报,谢庭拿着西疆地图,正一起商议战局,郭元君径直走进来,向谢庭微微颔首,道:“太傅先下去歇息吧,本宫有话跟殿下说。”

“老臣也正有事想要请见皇后娘娘。”谢庭起身行礼,道,“娘娘,西陵战事是殿下监国以来最大的一件功业,臣已仔细看过战报,只要粮饷跟得上,此战必胜无疑,此时必须由殿下亲自指挥,只要殿下稳住军心,击退进犯之敌,天下必然颂扬太子殿下的盖世功业,万民必定能归心于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