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虽然滴水不漏,但她既然点了名字发问,自然十分留意,况且她之前便曾提过英国公的两个女儿——朝野上下对他会不会与陈家亲上加亲的猜测崔恕也曾有所耳闻,看来她也在惦念着,若是她不准备嫁他,又何必留心这些事?
崔恕心里一阵欢喜,只想引着她亲口说出来,便向糜芜碗里夹了一筷枸杞芽,故意含糊着说道:“终身大事么,大姑娘今年十八了……”
后面的话他不说,只等她来发问,可糜芜虽然心里记挂着,一见他突然转了腔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既然有心情与她玩笑,那么陈婉华的终身大事大约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况且即便有关系,也是正常,问不问的,也没什么。
糜芜慢慢地吃着枸杞芽,笑道:“陛下当和事老,也是不易。”
崔恕只等她发问,然而等了半日,越等越见她气定神闲,说这个说那个,就是不提陈婉华,崔恕心知她大约已经识破了自己的意图,无奈地说道:“我已经免了大姑娘的禁足之罚,国丧过后,国公夫人也好给她说亲了。”
糜芜点头道:“陛下果然怜香惜玉。”
崔恕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酸溜溜的,竟然是意外之喜,不由得脱口说道:“你放心。”
糜芜抬眼看他,笑笑地问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崔恕握了她的手,低低说道:“凭他谁的终身大事,都妨碍不到我们。”
糜芜心里一热,偏开了脸。
展眼便到了清明,在奉先殿祭奠过崔道昀之后,糜芜搬出皇宫,住进了昌乐郡主府,她虽然行事不喜铺张,并不曾想过要大操大办,但京中的官宦人家听说御前的红人昌乐郡主有乔迁之喜,纷纷遣人送来贺礼,一时间门前车水马龙,足足闹了大半天,各色礼物也堆满了一间屋子。
近午时分,江绍带着一车贺礼再次登门,道贺之后却踌躇着不说话,糜芜心知他是为了苏明苑,便道:“我跟陛下说过,陛下已经答应了,不过还要再等一阵子。”
崔恕其实是不大愿意放苏明苑出浣衣局的,就连当初让她进浣衣局,崔恕也觉得是罚得太轻,如今虽然答应了糜芜,展眼却又将苏明苑发落去牧养监,说好半年之后才能放出,那边活计更脏更累,大约等苏明苑出宫时,浑身上下那股娇骄之气也全能磨光了。
这些细节糜芜不说,江绍全不知道,此时一听要放人,不觉喜出望外,连忙行礼道:“我代母亲谢过郡主!”
“等她出去时,哥哥也得看好了……”
糜芜话未说完,拾翠已经急急地走进来,道:“郡主,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