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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芜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一关,她是过去了。

原来皇帝最难忍受的,是骗他。

崔道昀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手,糜芜便也不再勉强,只是向着他的方向微微挪了一点,低声道:“一个月前,我从乡下回到江家后,就总是听人说,我和惠妃娘娘生得很像。家里报了我去选秀,原本也是存了点念头,没想到连第一关都没过,就被退了下来。我很不甘心,从那时起,就一直想见陛下。”

半真半假的谎话,大约是最难看穿的,至少她现在说的,绝对无从考证。

崔道昀的确判断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想了想问道:“你知道你娘是谁吗?江家怎么找到你的?”

从一开始,皇帝就对江家十分在意,为什么?江家莫名其妙被夺爵,是不是跟皇帝这种诡异的态度有关?糜芜思忖着答道:“我娘叫丁香,曾经在江家帮佣,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出了府,流落在芦里村,我三岁时,娘亲就过世了,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崔道昀垂目看她,她面上一片坦然,并不像是在说谎。

她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可她生着这张脸,只看一眼,就知道绝对跟挽月脱不开关系。挽月死时,求他不要再追究,他原本也想让一切都到此为止,可她却在这时,突然找上了他。

该如何处置她?

崔道昀心中阴晴不定,却在此时,又听她轻声说道:“陛下,我不想回江家,我想留在你身边。”

崔道昀淡淡问道:“为什么?”

“因为陛下是天底下最强的男人,”糜芜仰起脸看着他,眸中都是期冀,“在陛下身边,我什么都不用怕。”

“那你现在,在怕什么?”崔道昀道。

“很多呀,”糜芜轻声道,“吃的穿的,将来怎么样,还怕做不了自己的主。”

吃的穿的,将来怎么样?久居上位,崔道昀从来不知道就连这些也会让人害怕。他垂目看她,就见她也看着他,眸子里安安静静的,向他说道:“不过最怕的,就是陛下不肯留下我。”

“怎么说?”崔道昀不觉顺着她的口气问道。

“我这么一折腾,肯定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如果陛下不要我,等我回去,就有的受了。”她轻轻一笑,带着几分忧伤垂了眼皮,“陛下,我是不是赌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