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芳远坐下,允熥就要和他说话,但他却又咳嗽起来,拿出手帕捂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对允熥勉强笑道:“臣身子不好,还请陛下宽宥。”
“臣身子不好本不该来面见陛下,若是有损陛下的万金之躯岂不罪过。但臣拜见陛下之事已经安排妥当,况且臣也十分仰慕天颜,是以思来想去,并未告假而是前来拜见陛下。”
“只是今晚的宴饮臣难以参加了,还请陛下恕罪。”
“你身子不好,何必向朕请罪。朕许你不必参加晚宴。”允熥随即又关心的问道:“病的重不重?可需让太医院的太医诊治一番?”
“不必了。臣也从朝鲜带来了医生,他已为臣诊治过,这又不是大病,不需劳烦大明的太医。”朱芳远马上说道。
“这怎么行!”允熥说道:“你在大明的地界生病,朕不派太医为你诊治不放心。”随即提高声音:“来人,去太医院传张太医。”
不一会儿张太医走来,给朱芳远把脉。过了一会儿,他松开了手说道:“殿下只不过是夜晚着了凉,偶染风寒,算不得大病,也无甚大事。我给殿下开服药就好。”说着,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写下药方,对允熥行礼出去抓药。
‘他竟然是真病?’允熥有些惊讶。他以为朱芳远是在装病,但竟然是真病。自己让张太医过来时随即选择的,不可能以前收买;至于将太医院的人都收买实行广撒网,以朝鲜的财政非得破产不可。
允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说道:“既然身子不适,咱们就不必这样正八经的说话了。来人,为朱王殿下搬来一件罗汉床。”
朱芳远听了这话眼皮跳了跳,起身推绝,但允熥没有理会,让七八个宦官搬来一座四四方方的罗汉床让他在上面靠着。朱芳远无奈,只能接受。
允熥与他说了几句闲话,议论了一番历朝人物的利弊得失,允熥将话题引到唐代初年在西北的扩展,随后说道:“说起黑齿常之等人于西北设立都护府,芳远兄,你在京城这几日,应当也听说了明年撒马尔罕国有出兵东征之意。”
允熥的话还未说完,朱芳远就在心里哀叹:“还是躲不过去!”
他知道允熥特意宣他入大明的京城一定是有事要吩咐,事情也小不了,自然不愿意来;但他又不敢不来,所以在昨晚上故意吹风,好能够染风寒不让允熥当面吩咐。他当然知道征兵派差是躲不过去的,但只要不是当面吩咐,总有推脱的余地。
可谁知允熥竟然不放弃,即使确定他已经染风寒的情况下仍旧与他说话,似乎一点不怕被传染,并且还对他说道:“你现下染了风寒,在外面吹风更不好,朕命太医院给你煎药,服过药再在宫里用过饭后朕命人用最防寒的马车送你回去。”
朱芳远也就没办法了。他还能怎么说?说自己受不住这样的优待?允熥继续坚持他也没办法,说自己的病没这么重更不行,只能与允熥聊下去。
“陛下,臣当不得‘兄’的称呼,还请陛下不要如此称呼臣。此事臣也有所听闻。这撒马尔罕国不服王化,陛下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番。”朱芳远说。
“既然你也知晓,那朕也就不兜圈子了。此次出征,朕要朝鲜出兵一万随大军征战。”
“撒马尔罕国欺君罔上,不服王化,冒犯大明,陛下要派兵征讨我朝鲜出兵也是应有之意,但我朝鲜国小民穷,将士人数不多,若是征召一万将士出征,我国国内留下的将士恐怕不足以防备外敌了。”朱芳远道。
“朝鲜还有何外敌需防备?”允熥马上反问:“朝鲜三面环海,西北面是辽东,东北面是永藩,还有何外敌?”
“陛下,在辽东、英王殿下封地与永王殿下封地之间还有绵延千里的长白山,长白山一带地形复杂,有无数女真蛮子隐匿其中,时常下山侵扰我朝鲜百姓。不得不留兵防备。并且在大海之东,还有倭寇时常侵扰。我朝鲜国力弱小水师不强,为防备倭寇千里海岸处处需要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