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允熥还在嘱咐熙怡:“怡儿,你可一定不要紧张,在场的都是自家人,身份地位也都比你要低,你就和往年熙瑶主持时候一样,不必怯场。”其实亲王正妃依照礼制和皇妃的等级一样,但允熥为了让熙怡不要紧张,也只能撒个谎了。
“即使忘词了也不必慌张,想几句合适的话说出来就好。你今年是头一年主持这样的事情,大家不会对你太过苛责。”
允熥絮絮叨叨地嘱咐几句,熙怡笑道:“夫君,妾都已经知晓了,不会有什么差错,至多是一些琐碎的小问题。刚才夫君也说了,婶婶们不会对我太过苛责,所以也没什么。”
允熥对她这样不求甚解的精神不是很满意,但认为她放松的心态还是值得肯定的。他思来想去,觉得过多强调细节或许会让本来不紧张的她变得紧张起来,也就不再说了。
眨眼间,他们已经到了今晚举行宴饮的地方。小宦官掀开帘子,允熥走进去,就见到屋内已经有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了,忙笑道:“五叔,十九叔,二十一叔,聊什么呢?”
几人听到这话,马上转过头来,对允熥躬身行礼道:“臣见过陛下。”
“哎,今日可是家宴,行国礼干什么,都行家礼。”允熥虽然心里高兴,但面上仍旧说道。
待他们行过家礼,还和熙怡打了招呼,朱橚叹了口气,说道:“官家,还不是在谈论我那没出息的儿子,也是官家的弟弟有炖。”
“有炖很聪明,虽然算不得天才,但比一般的小孩强得多。可是他的聪明劲都没有用在正道上!”
“他写诗也就罢了,作诗好歹还算是正事。可他天天正事不干,成天琢磨着编写戏曲,已经编四五出折子戏了,还都是些下流戏曲,写娼妓、乐户的。叔叔头一次看到他自己写的戏曲差点儿没气死!”
“并且怎么扳都扳不会来,打他也打过几十次了,还是不顶用。”
“我也不求他有多大本事。总是我的嫡长子,就算不成器,将来也是亲王,况且我自个儿喜好的就不是治国理政、用兵打仗,也没法强求他多上进。可也不能沦落到编写戏曲的地步!”
“五叔,有炖弟弟喜好的戏曲当然比不得治国理政、用兵打仗是正途,也比不得叔叔喜好的医药能治病救人,可也不是无用之物。”
“乡下百姓,有几个人读书识字?他们不读书识字,想要放松的时候无法和读书人一样看书解闷,能做什么?只能是看看戏,听听曲,听说书人说书罢了。”
“所以戏曲就是有用得了。朝廷想要向老百姓宣扬什么,排几出即有意义,又让人喜欢的戏曲演给百姓,不就能够让百姓知道朝廷宣扬的东西了?这可是乡下读书人做不到的事情。”
“就拿侄儿命文宣司排的几出有关律法的戏来说。当年皇爷爷为了普法,下令凡是家里藏有《大明律》的人家一律罪减一等,也是用心良苦了,”允熥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一本正经的继续和朱橚说道:“可百姓家里虽然买了《大明律》,但谁会看呢?只不过在家搁着,万一家里有人犯了王法拿来减罪,失去了皇爷爷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