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英不看他。

“大格格。”乍听到这个称呼榕英还有些发愣,只见管家从屋子里走出来道,“老太爷请您进去。”

榕英走进去,屋子里药腥味扑面而来,叫她有些喘不上气,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

“婴婴,过来……”华善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枯瘦如干柴的手,看着颇为可怖。

榕英握住那只颤抖的老手,强颜欢笑:“祖父,婴婴来了。”

深陷在床里的老人和当初简直判若两人,当日榕英回门,华善尚还能强撑着病体起床,甚至说了好些话不见累,如今却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骨瘦如柴,头发花白连脸颊都深深凹陷,那双从前慈祥和蔼的眼睛已经浑浊得不成样,想起这样一个形容枯槁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的老人,也曾意气风发,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榕英胸腔中就有股憋不住的悲壮往上涌。

英雄迟暮,何等凄凉。

“婴婴莫哭……嗬……”粗糙的手碰到榕英面颊,却抖得几乎不行,把那娇嫩白皙的皮肤都擦红了,老人有些无奈,却只是叫自己呼吸更加艰难了。

“祖父!”榕英小心翼翼给他顺着气,另一只手胡乱在脸上摸了摸,只摸到一手的湿润,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心疼孙女的老人为年老的自己连替孙女擦眼泪都做不到而自责不已。

“婴婴不哭,祖父呜呜呜……”榕英泣不成声,身子缓缓滑下来跪倒在榻边。

华善喘匀了气,复又抬手往榕英脑袋上放,这次榕英懂了,主动凑过去用额头蹭了蹭老人粗糙的掌心,然后把老人冰凉的手攥在了手中。

华善脸上显露出几分怅惘,轻声道:“可惜了,祖父没机会看到曾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