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
箕准郑重其事的一语,便如同投进湖中的巨石,一时间,让整个长信殿,都陷入一阵季动!
——朝鲜王!
——活着的朝鲜王!
——活着的子姓殷商王族,箕子胥余五十七世孙!
!
单就是箕准的来头,便足矣让此刻,聚集在长信殿内的汉家朝臣,生出一种见证历史的神奇感觉!
尤其是御阶之上,正端坐吕雉身侧的刘盈,更是童孔不由一缩,望向箕准的目光中,顷刻间便带上了一抹钦佩。
——要知道现如今,朝鲜半岛和汉室直接接壤的部分,完完全全都是箕子朝鲜的的领土!
而在箕子朝鲜灭亡,由卫满建立的‘卫氏朝鲜’取而代之的当下,朝鲜半岛与汉室接通的所有陆路,都完全处于卫满的掌控之下!
换而言之:除了卫满派出的使者,是从本国领土直接进入汉室外,其余的人,即辰韩、弁韩使者,包括箕准,都是要借道箕子朝鲜,也就是如今的‘卫氏朝鲜’的。
这就好比汉室为了联络欧罗巴,就需要借道匈奴一样——压根就没有成功的道理!
可即便如此,辰、弁二韩派出的王子,以及箕准本人组成的‘鸣冤’团,还是历经千辛万苦,从朝鲜半岛南半部,来到了汉都长安。
虽然这其中,必然有卫满恐惧汉室,所以不敢轻易对辰、弁二韩,以及箕准使者动手的因素,但箕准亲自来到长安,也还是让刘盈感到由衷的钦佩。
只不过,那一抹钦佩,只在刘盈眉宇间转瞬即逝。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似无的亲和,以及令人莫名臣服的汉皇威仪······
“朝鲜君即亲来,不妨直言己之冤屈。”
轻描澹写的一语,刘盈便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箕氏自立为朝鲜王,汉室,是不认的;汉室只承认箕氏,是周室分封的朝鲜君。
作为华夏正统政权的掌控者,刘盈原则上原以为箕准的‘箕子朝鲜’做主,但必须是以‘箕准为五十八世朝鲜君,而非五十八世朝鲜王’为前提。
反应过来刘盈的用意,殿内百官朝臣也赶忙将面上惊诧之色一脸,望向箕准的目光中,只陡然带上了一抹善意。
——一股绝对强者,看向绝对弱者的善意。
听闻刘盈此言,箕准却没有展露出丝毫怪异,只目不斜视的抬起头,缓缓朝刘盈跪了下来。
“殷商王族!子姓箕氏之后!”
“箕子朝鲜五十八世主!”
“汉朝鲜君箕准!
!”
“参见陛下!
!
!
”
随着箕准低沉庄严的拜谒声,硕大的长信殿内,不由再次响起一阵低微的交谈声。
而刘盈望向箕准的目光中,除了那抹默认的浅笑,也不由稍带上了些许戒备。
“倒也是个人物······”
如是想着,刘盈不忘与身旁的母亲吕雉稍一对视,才正过身,从御榻上起身。
朝殿侧的位置稍瞥一眼,顿时便有郎官一人手捧托盘来到殿中央,背对刘盈,将手中托盘举在了箕准面前。
御榻前,天子刘盈的面容之上,也终是带上了那抹与气质融为一体的温和笑意。
“一世朝鲜君箕子胥余,乃武王姬发所封。”
“今虽周亡而汉兴,然吾汉祚之立,乃承周之法统。”
“箕氏即为周封君,朝鲜之民,便亦当为吾汉家之民、为朕之子民。”
“——又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