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与母亲吕雉的短暂交流,公卿百官也已是尽数退出宫外,刘盈同吕雉母子二人,也再次回到了长信殿。
只不过这一回,硕大的长信正殿,却只见刘邦、吕雉、刘盈三道身影。
对于今日这场‘家庭聚会’,三人明显都有所准备。
几乎没有任何客套,刘邦便朝刘盈嘿然一笑。
“说说。”
“太子往丰沛‘祭祖’,须何人随行?”
语调调侃的说着,刘邦不忘撇了眼刘盈身侧的吕雉:“也好叫皇后,莫再以为朕此番,乃欲再坑害太子······”
听闻刘邦半开着玩笑,发出这声略有些怨气的牢骚,吕雉却是面不改色回过头,对刘盈微微一笑。
“陛下即已开口,吾儿便也无须客套。”
“凡可用之人,皆带上便是。”
先前听老爹那声牢骚,刘盈面上本就有些僵硬,待又听闻吕雉这声轻描淡写的鼓励,刘盈的面容之上,只更有些尴尬起来。
“这······?”
若有所指的摸了摸胸前,又将试探的目光望向老娘,待吕雉温笑着一点头,刘盈又不由尴尬的抬起头,对上首的老爹刘邦嘿嘿一僵笑。
“既如此······”
“儿臣,便斗胆······”
语调满是心虚的道出一语,便见刘盈僵笑着低下头,旋即在刘邦呆愣的目光中,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绢布!
“嘿!”
“嘿嘿!”
在看到那张绢布的一刹那,刘邦只不由自主的发出两声嘿笑,旋即面色僵硬的望向刘盈,嘴上的话,却尽是说给吕雉听。
“还真是‘斗胆’······”
隐含恼意的又丢下一声牢骚,刘邦便意味深长的盯着刘盈,似是等待着刘盈的下文。
——作为汉室唯二的文字载体之一,绢布和竹简的诧异,其实就那几点。
其一:竹简的制作材料容易获取,价格低廉,一卷二尺宽、五尺长的空白竹简,作价不过百钱;而绢布,则是绝对意义上的硬通货,价值比黄金还坚挺。
其二:竹简更多时候,被用在一些需要长期保存文档的事情上,如记史、户籍等;而绢布,则更多用在时效性较短的事情上,如书信、诏谕,以及政令等。
这两点,显然和今天,刘盈用绢布记录‘返乡祭祖随行人员名单’无关。
如此说来,竹简和绢布的诧异,也就只剩下最后一点。
——竹简沉重,绢布轻便;无论是同等重量还是同等体积,绢布所能承载的内容,都远比竹简多得多······
“嘿嘿!”
又是一声喜怒不定的嘿笑,刘邦终是面色古怪的一摆手,示意刘盈继续。
很显然,对于刘盈‘狮子大开口’,刘邦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
但想到刘盈此行,并非只是‘返乡祭祖’这么简单,刘邦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也算是被勉强压制了下去。
感受着老爹那肉眼可见的暗恼,刘盈只又面带迟疑的看了看吕雉。
见吕雉仍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样,对自己挤出一个‘大胆说,有我在’的眼神,刘盈才终于稳住心神,将手中那方绢布上的内容,次序默念而出。
“咳……”
“咳咳。”
“中,中军之帅:右相国曲周侯郦商、车骑将军信武侯靳歙。”
“前将军:太尉绛侯周勃、赵相汾阴侯周昌;
左将军:左相国舞阳侯樊哙、齐相阳陵侯傅宽;
右将军:上将军棘蒲侯柴武、齐相平阳侯曹参;
后将军:颍阴侯灌婴、隆虑侯周灶······”
心虚的道出名单的前半段,刘盈也是在吕雉的目光鼓舞下,缓缓平静了下来。
“中军参赞:曲逆侯陈平、北平侯张苍、安国侯王陵、博阳侯陈濞。”
“调南军三部校尉,以为太子亲军;亲军统领:曲成侯虫达。”
“拔:偏将吕台、吕禄、吕产为校尉,着:建成侯吕释之监军,输大军粮草。”
“另发楚卒三万、荆卒二万、齐卒五万、梁卒五万,共郡国兵十五万;合邯郸关中大军十五万南下。”
“大军凡三十余万余众,月输军粮百万石,牛二千,羊万;弓弩羽矢月各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