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坐在鄢妃对面,心中思绪万千:父皇已尽显龙钟之态,母妃还依旧美丽嫣然,真是不可思议。
鄢妃见他直直看着自己,也不觉诧异,便问道:“皇儿为何如此看娘,娘身上有何不妥?”
二皇子轻轻笑了:“母妃风姿娴雅,儿子一时看入了神。”
鄢妃慈爱地一笑,递过一碗银耳汤让他喝了,便问道:“见过你父皇了?”
“是,父皇说母妃身上时时发无名之热,让儿子进来问安,母妃可曾看过御医?”
“这又没有外人,你叫我娘!娘吃了柳生景相的药,已经好多了。“
见桌子上有一张药方,二皇子顺手拿起来看了看,随即赞道:“都是温补润燥的药,倒是对症,柳生医正这一手字,何其漂亮!细看之下,与父皇的字真有神似之感。“
鄢妃和蔼地笑了笑:“御医嘛,还不就是天天写字?皇儿对医道书法也有这般研究?“
二皇子便笑道:“娘,你以为作皇子那么轻松的!天不明就得起身,琴棋书画、汉学经典、八卦易经、医道兵法都要考较的,每日还要跟护卫练武,寻常人近不了身的!”
鄢妃见他诉苦,咯咯笑道:“你父皇调教你们,倒是极上心的!”
二皇子温馨地说道:“当然,父皇既是严父,也是慈父,调教儿子们,都是因材施教,宇文司徒书法天下第一,父皇还时时让他到我和三弟府中指教呐!”
他沉思了一下,突然说道:“娘,往后别让柳生景相传话了,他能为你传话,就不能替其他皇妃传话?让父皇知道,不得了的!”
鄢妃抿嘴笑了:“好,都听儿子的,不说这些了,璧侯府的案子,如何结案?”
二皇子见左右无人,便呵呵笑道:“桑平这个官僚,打太极天下第一,他竟想了一套说辞——大雪无痕,所查无证,悬案!三日前璧侯进宫禀报皇上,不再追究此事,皇上也就撂开手了。”
鄢妃满脸惊讶,奇怪地问道:“璧侯死了亲儿子,为何不再追究?”
二皇子压低声音说道:“想必是老三指使!说璧怀与赖道为非作歹,鱼肉百姓,民愤极大,或许是侠客所为也未可知,璧侯还自请皇上降罪呢!”
鄢妃叹了一口气:“娘还说保全那文锦,没想到他竟是清白的!”
二皇子扑哧一笑:“娘真会说笑,他若是清白之身,我如何保全?”
鄢妃不禁错愕,美丽的脸上满是惊疑,却无比艳丽,二皇子不禁看痴了,心中暗叹,父皇好福气!便说道:“儿子已有铁证,此事必是文锦府中之人所为!”
鄢妃惊问:“你禀知皇上啦?”
二皇子调侃道:“娘,若如此,又何谈保全?”
鄢妃嗔怒,斜他一眼,却是百媚丛生,斥道:“你要急死娘吗?”
二皇子这才敛了笑容,说道:“儿子分别跟桑平和宇文化成对质,他二人所说并不一致,我便知道文锦必在撒谎;此事宇文化成定然找文锦求证,文锦便知道我手握铁证,我却引而不发,并不告发他,他岂能不心怀感激,娘,这才叫保全!”
鄢妃嫣然一笑,叹道:“先揭露其罪行,再设法保全,儿子好心计!“
二皇子脸上却庄重起来,竟坐直了身子,正色说道:“娘,这不是心计,是格局!那璧怀、赖道人品极差,死有余辜,桑平、如之、包括老三都在尽力保全文锦,我若一意孤行,必将被众人唾弃!
此次随父皇东征,儿子感触良多,武将们天地豪情,生死不惧,何其壮阔!儿子奉父皇之命暗查文锦,士卒都将他奉若神明,文韬武略,指挥若定,挥洒纵横,如画如诗,与士卒上下同心,生死不弃,是好大一部英雄史诗!
娘,连宴国大皇子与公主,都与他惺惺相惜,儿子若要顶天立地,成就一番大业,他必将是最得力的帮手!“
鄢妃脸上慢慢舒缓,如花一般灿烂起来,眸中却慢慢浸润,有泪迷漫开来,便如露中的花儿一般。
她忽然明媚地一笑,颤声说道:“我儿子雄才大略,是丈夫意气了!娘等了这许久,终于等到这番让娘心中砰砰直跳的话了!真不枉你父亲带你历练这一遭。”
她边说边拭泪,二皇子心中也唏嘘不已,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帮她拭去泪痕,柔声说道:“娘,父皇老了!往后,儿子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