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周十五年,七月初三,钦定太子出征之日,皇帝宫门阅兵,亲赐太子调兵虎符,赏三军出征壮行酒。
太子金盔金甲,红缨红缎,腰悬极铁重剑,身披百花之袍,沉稳坚定;坐下骝龙驹,仰头顾盼,喷鼻踢腿,趾高气扬。
人中龙凤,马中赤兔。
太子身后,一杆高高的龙旗不怒自威,上书“替天征讨”四个泥金大字。
护卫太子的,是乞伏如之率领的两千重甲羽翎,红缨红袍,黑盔黑甲,人不言声,马不嘶鸣,在皇宫门前布成整齐的方阵,金戈如林,矛尖如映,寒气森森。
方阵如冰,寂静无声,萧萧杀气,直逼敌境。
陛辞之礼成,太子拨转马头,率领中军,迎着朝阳,带着帝王的嘱托、帝国的希望、臣民的荣耀,前往东部边境,与大军会合。
安东侯慕华博,得太子亲点,已提前至东方边关整军,以待太子。
宇文化成督运第一批粮草,随军启程。
宇文豹欢天喜地,文锦却一路惆怅,慨叹不已,目光追随太子仪仗,久久不忍离去,直到宇文豹催促,才拨转马头,犹自叹息,恨自己不能随军出征,一展身手,报效朝廷。
二人随后前往宇文化成所部,送他至三十里之处,返回时,已午后多时。
回城时,宇文豹见天色向晚,笑对文锦道:“我已约拓巴原乡至销香府一聚,锦郎先回府,禀知娘,我稍后便回。”
文锦笑笑:“义父尚未走远,兄便野马脱缰,不怕我告知义父?”
宇文豹哈哈大笑:“锦郎若是此等人,兄活于世,也无意趣。”
文锦正色道:“兄对柳依依,若情真意切,可赎其身,若逢场作戏,需适可而止。”
宇文豹叹气道:“可惜阿爹不似拓巴升,原乡所爱,从不干预。”
文锦怒道:“休在我面前提此奸贼。”
宇文豹并不退让,叹气道:“你我虽非一母同胞,却情同手足,若你报母仇,我可相助,可远乡天真纯粹,何其无辜,若是伤害原乡,须从我尸身跨过。”
文锦恨极,默然不语,拨马离去。
刚至宇文府大门,管家元庚远远看见,踉跄而出:“公子为何归来如此之晚?”
文锦惊问:“何事如此慌张?”
元庚惊惧地说道:“小姐被人劫掠而去,至今已有半日。”
文锦大惊失色,几乎站立不稳:“为何?”
元庚方道:“今晨,小姐男妆出门,往观太子出征盛况,盛典结束,小姐正欲归家,忽一男子扯掉小姐头巾,致头发披露,女身毕现;小姐盛怒之下,追其至偏僻小巷,被数人劫持,抬轿而去。”
文锦不解,问道:“你何以知之?”
“丫鬟墨霜逃脱,回府报我和夫人得知。”
“对方几人?”
“十余人。”
“往何方向而去?”
“出西门。”
“你何以得知?”
“问遍四门守卫,唯西门守卫见过此轿。”
文锦凝眸沉思片刻,对元庚说道:“你速去销香府,告知豹兄此事,嘱其先报官,而后与官军向西追击,与我汇合,切记让其带上顺儿,他有追踪之术。”
又对丫鬟说道:“你回府禀知夫人,让其放心,贼人不似要伤害燕子,我即刻追击,不带回小姐,誓不独回。”
又拉过府中小兴儿,命令道:“你召集府中男丁,守好各处府门,府中派人日夜巡逻,不可懈怠!”
说罢,他翻身上马,泼风般向西疾驰而去。
片刻出城,人烟逐渐稀少,他忧心如焚,更纵马狂奔。
笔直的驿道,一路向西,却在回马坡一分为二,以坡为隔,一路向西,通向胡夏,一路向北,去往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