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身看着已然极为接近了他那狗主人的狗奴才背影,杨国柱暗道惋惜。
曹变蛟却怒发冲冠,脑际的青筋突突乱跳,但是衡量了一下现时的处境,终究没有向着黄台吉的中军大阵,发动无所畏惧的冲击。
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有朝一日某深陷绝境,宁可发动悍死的冲锋,被建奴就地斩杀也好,被生擒活捉也罢,就是不会像这只狗奴才那样,只为一时苟活,便屈膝投降!”
耳听着范文程的痛哭流涕,黄台吉终于明白,要在此战之中击败尚是首次出现在关宁战场之上的关宁铁骑,是真的不可能了。
于是,便只好暗叹一声,暗道“来日方长”了。
见两红旗已在另外一处小山头之上列好阵势替自己压阵,黄台吉便又下令两黄旗全军撤退,退到了两红旗的后边,然后再反过来替之压阵。
不怪昔日无所顾忌的女真人如此谨慎,实在是因为被关宁铁骑不要命一般的冲锋态势,给吓得有点儿发憷了。
不过,阿善与黄台吉其实都蛮希望,关宁铁骑能冲到红衣大炮的射程之外,纯刀纯枪地与女真铁骑干上一场,决出谁才是这片土地上最优秀的铁骑的。
只是,锦州的关宁铁骑只是默默地于城下列阵,没有鼓噪欢送,也没有趁机冲锋。
来自宁远的关宁铁骑,则只默默地对阿善与黄台吉,形成牵制之势。
阿善与黄台吉在夏日雨后清澈的空气了,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无论心中甘是不甘,都只得暂且撤去对于锦州东南两面的封堵,撤至黑山,暂作休整。
南城以南不再蓝,北城以北不再美。
此时的锦州镇北门以北,雨水与血水汇聚在一起,渗透在泥泞的土地里,早就分不清楚了彼此。
新死的或早就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白发胀的尸体,铺满了一地又一地。
当阿善与黄台吉率军经过这处战场之时,尚未得知二人已从东南两面撤军的莽古泰,依然在勠力攻城,并且前所未有的凶狠。
只不过,数日的大战下来,两蓝旗的旗兵们实在是不堪负重了,哪怕是强打精神,也都显得有气无力。
隶属于两蓝旗的汉家奴军,更是差不多死伤殆尽了。
阿善见状,终究是心中不忍,便要派亲军告之莽古泰,要他先行撤军,撤至黑山修整,以图后计。
然而,黄台吉却将阿善的举动阻拦了下来,还冷漠地盯了他一眼。
后者虎躯一颤,讷讷地停止了同为后金贝勒的兄弟情义。
他便又将冷漠而又深沉的目光,投向惨烈的锦州北城战场,以局外人的眼光看去,似乎想从中看出这座城池的破绽,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稍顷,他便拨转马头,率军头也不回地往黑山行去。
阿善快要被他的举止惊呆了,心中一片冰凉。
在选择违背天聪汗意志与兄弟情谊的两难之中,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汉家文化里的中庸之道,派遣一名亲军往莽古泰指挥作战的营帐飞奔而去,前往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