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史思明大帐中的是这样一个文弱书生,他头戴黑纱幞头,身穿麻布襕袍,双手负于身后气定神闲。史思明在跟随安禄山起兵反叛之前,是素来瞧不起读书人的,但自从跟颜杲卿、颜真卿两兄弟怼过之后,才知道读过书的人比武夫更难对付。
帐中的这些幽燕将领势若虎狼,目光如一簇簇锋利的箭矢。
史思明笑着问道:“使者是从河西军的大营而来?”
“确是。”
“使者是受李太尉的差遣而来?”
“确是。”
史思明的笑容突然凝住,大喝一声道:“信口雌黄,来人,把此人给我绑下去锯杀了!”
锯杀是史思明喜欢用的一种刑罚,就是把人绑在树上,用树锯活活锯成两半。
两个兵卒上前来,推着岑参的肩膀要往帐外而去,岑夫子面不改色大声发笑:“哈哈哈。”
“回来!”
岑参转过身来,史思明怒而问道:“你为何发笑,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我既然敢来你的大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周王何必戏弄我。”
史思明突然大笑着站起来,特地倒了一盏酒递给他道:“哈哈,不愧是李太尉的人,气度和胆量都有,喝完这盏酒我们就可以谈事情了。”
岑参仰头将酒水灌下,递还给史思明,对方坐回到案几前:“岑夫子早年为北庭行军掌书记,与戴望是李太尉的左膀右臂。只是我不明白,太尉如今功成名就,被朝廷册封为西凉王,又进封太尉,为何还要冒此奇险来相州呢?要知道造反这种事情万一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把全家的性命搭上。太尉可不像我们这种亡命徒呐。”
岑参朗声回答道:“李太尉确实早已功成名就,只是这西凉王乃是太上皇所封,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容不下太尉这样的旧臣,他在长安时生命危在旦夕,这才无奈被迫出长安从阉贼手中夺回河西军,为自己谋划一个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