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岗的兵卒听到守捉使的虎吼,知道这是动了真怒,连忙去找波斯人苏赫拉布。
苏赫战战兢兢地跟在兵卒身后,疑心事情败露了,可这也太倒霉了,他刚想到一个馊点子,就被发现,前后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军爷,守捉使找我有啥事儿?”
兵卒回头瞪了他一眼道:“不知道,你自己过去问问。”
兵卒回到厅外站岗,苏赫腿脚发软地步入了草厅之中,迎面就见李嗣业端坐在案几前,三尺横刀抽出放在案几上,刀锋上寒光闪烁。
李嗣业脸色冷得像一块铁,连浓眉都往眉心凝聚。苏赫骇得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扑棱一声坐倒在地上。
“苏赫拉布,我且问你,棉花应该什么时候种?”
苏赫支撑着跪趴起来,上下牙关直碰:“五月,不,四月份,现在正合适。”
“那你为什么告诉军汉们,须得等到五月份才行?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李使君,我,饶命啊,我也不知道。”苏赫慌张到语无伦次:“有可能是我,被鬼附体了,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胡话,我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这种话我说过吗?哎吆,我自己都忘记了!”
李嗣业冷笑一声:“你承认你是鬼迷心窍了?那这只鬼的动机是什么?同行是冤家,觉得我抢你生意了?让你感觉到恐惧了?”
苏赫痛悔地低下头,欲说无语,欲哭无泪。
“苏赫。”李嗣业声音虽冷,语气却逐渐平淡:“棉花的生意冷淡,你不想着如何开拓市场,却琢磨着不让别人挤进来?你觉得市场饱和了?别人一出手,你的蛋糕就少一份儿?你眼睛里就只能看得见那几个织毯作坊?大唐有八千万人口,若能把这个市场打开,你他妈的就算把整个安西都种成棉花,都不够他们消耗。”
李嗣业就这样夸张地胡说一气,使得这个波斯商贩跪在地上抬起头,大胡子搭配上无辜的小眼睛,显得分外别扭。
“李使君,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鼠目寸光,不该以君子之心度你的小人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