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烙掀起寒青筠发丝,查看螯针:“为何还在?”

“这法器只能操控螯针入体深度,由此临时阻断经络,但无法拔除螯针。”花若柳解释。

“速将螯针拔除!”邢烙道。

“我教弟子从不取灵磁石,属下无法拨出。”花若柳倒没有撒谎,只有所有人都得不到灵磁石,才能让这螯针,真正成为无望。

螯针与灵磁石同在一处,魔教弟子既能轻易取得前者,那灵磁石定也是手到擒来,邢烙下令道:“速去取来。”

花若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少主,万万不可啊,若失去螯针牵制,以我们的实力,绝对无法再对付寒青筠。”

“花若柳,我念你当年对我父亲衷心,才留你一命,别不识好歹。”邢烙狠狠一脚,将花若柳踹翻在地,毫不怜香惜玉地吼道,“滚!”

花若柳立刻退下,邢烙广袖一甩,重重合上门扉。

寒青筠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戾气又变重了。

邢烙坐回榻上,一指勾开寒青筠衣襟,看着浅红色的伤痕,双眼微眯。

仿佛被这伤痕蛊惑般,他俯下身,对着寒青筠锁骨狠狠咬了下去。

皮肉绽开,血液涌出,邢烙似一头饥渴无比的兽,贪婪地吸吮着温热的血液,但他仍是有分寸的,不消片刻,就松了口,舔了舔伤口。

伤口宛如被涎液滋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邢烙没有抬头,将脑袋埋在寒青筠颈间,从这比他略低些的体温中,贪婪得攫取温暖。

“怎么了?”寒青筠装不下去了。邢烙的戾气变淡了些,寒青筠从他的气息中,读出悲伤的意味。

邢烙沉寂许久,终于开了口:“你知道我父亲为何会死吗?”

凶兽穷奇一役,因灵修大能们知道其中凶险,未让后辈弟子们参与,因此寒青筠并未亲历战场,但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凶兽穷奇是因在凡间作恶,被灵修们诛杀。

寒青筠没有回答,他只有所知的唯一答案,这个答案,绝不是邢烙想再听一次的。

“当年我父亲一统魔修,在生死海中创立魔教,给魔修们建了这一处庇护所,同时也限制住他们,禁止他们为祸凡间。”邢烙缓缓地说着,戾气也如他的语速般,慢悠悠地溢散,“许多魔修虽被我父亲的强大折服,但对他立下的规矩,颇为不满,因而他只能长期留守魔教,管制教导这些魔修。”

“他身为穷奇,拥有无上的力量,却也被戾气所困扰。他镇守魔教,母亲便带着我,游历八方,四处寻找能压制戾气的方法。”

邢烙顿了顿,在寒青筠脖颈上蹭了两下,才继续说下去:“那时我不过五岁,有一次贪玩,为了追一只风筝,和母亲走散了,还不巧入了灵修的法镜,被照出原身。灵修把我带走,母亲为了救我,被灵修重伤。”

“他们用母亲和我要挟父亲,要身为魔君的他自尽谢罪。我父亲有什么罪?凭什么要向他们谢罪!”邢烙周身戾气陡然暴涨。

寒青筠揉了揉他的脑袋,戾气略微消减了些,邢烙稍稍冷静,留恋地按住寒青筠的手,嗓音带着丝哽咽:“父亲放下魔教赶来了,他看到重伤的母亲,戾气顷刻爆发,出手便杀了扣押母亲和我的两名灵修。他失控了,疯狂地攻击所有人,甚至我的母亲。此后的事,便如灵修们所说,百余名灵修为杀害我父亲,不惜自爆。”

“临终前,我父亲终于恢复了意识,却只来得及保下我。他告诉我,戾气由爱而生。因此他在我的护咒上设下限制,不得动情,以此警告我,让我不能重蹈他的覆辙。”

邢烙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滚烫的一滴,滑落他轮廓分明的脸颊,落在寒青筠颈窝里,仿佛在这处精致的凹地安家落户般,不再游移。

寒青筠从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因身份被判为恶的,不止是邢烙,还有他的父亲。凶兽这个身份,让他们不管做什么,都被认为居心叵测,罪大恶极。

他的心被落在肌肤上的泪勾着,泪逐渐变冷,心却越发刺痛。

“普天之下,只有我父亲,因着穷奇的血统才能压制魔修,让所有魔修臣服。”邢烙的话音闷在寒青筠颈项间,像是迟到的控诉与呜咽,“可灵修们不这么想,他们认为,凶兽终是凶兽,做什么,都有邪恶的目的。”

“阿烙……”事已至此,所有安慰都显得无力,寒青筠不知该说什么。

邢烙轻吻寒青筠颈项:“师尊,你与他们不同,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