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临汾城外风尘仆仆来了一队人马,二十来人,都骑着高头大马。
被护卫着领头的人一瞅就明白人家是有钱人,身披裘皮大氅,内穿锦缎绵绸,脚蹬大马靴。
还有一同前来的护卫人员,无不是健壮精悍之辈,骤见之,一股浓浓的铁血之气扑面而来,分明是行伍中人。
而且他们腰间都是鼓鼓囊囊,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对方身上都藏着武器。
中间几个护卫怀里还紧紧抱着几只黑皮箱,一个个慎重紧张的不得了。
一行人进了临汾城,直接来到刘柱子等人落脚的旅店门前下马。
留下几个人看马,其他人对旅店门口五六个形迹可疑的人连瞅都不瞅一眼,就呼啦啦进了旅店。
进了旅店后一位随从‘啪’的往掌柜面前的柜台上拍下两块大洋,张口就带着东北大碴子味:
“掌柜的,向你打听个事,你家店里昨晚上是不是住了一帮保定府那旮沓来的客商。”
掌柜的看到大洋都笑成一朵花,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有这么一帮人,天快亮他们才住进来。”
“那麻烦掌柜的您去喊一下他们领头的,告诉他们就说有黄河西边的老朋友到访。”
“明白明白,我这就去,诸位稍等片刻。”掌柜的点头哈腰转身向后面小跑着而去,边跑便吩咐:“小儿,还不赶快给诸位客官爷倒茶!”
也就三五分钟功夫,王强和刘柱子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的走了出来。
王强带着起床气,连人都没看清就喊道:“是哪位朋友找我?”
穿着裘皮大氅的有钱人站出来,带着审视眼光道:“是我找你,请问一下,你就是保定府王大发王老板的大公子王强吗?”
有钱人一张口也是一口的东北大碴子味。
王强好像才看清来人,忙恭敬的拱拱手:“您说的王强正是区区在下,不知您是?”
“你爹没告诉你吗?我姓张,是黄河那边来的,来接货的。”领头的有钱人神秘得指指西边。
“哦!您是常和我爹打交道的张军需”王强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的嘘声打断:“嘘,叫我张老板就行了!”
没人注意到正在倒茶的小二正竖着耳朵倾听两人的谈话,当小二听到‘张军需’三个字眼光骤然一亮,倒茶的手抖了一下。
“哦!对对,张老板,张老板。”王强一下回过神来,一脸谄媚且抱怨道:“您总算来了,您要是不来,我们都没办法把您需要的货送到河津?”
“怎么,王强,你们在路上出啥子事了吗?你老爹在电报里也没说清楚,只说你们遇到点困难,然后问我能不能到临汾来接货?”
“嗐!还不是阎”王强一脸愤懑的把阎字刚出口又忙改口:“张老板,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到那边坐下我再给你讲是怎么回事,请!”
说完话微微一弓腰,手指着旅店大堂角落里的椅子。
“嗯。”张老板微微点头,手背到身后把玩着镶金嵌银精美的马鞭,昂首迈开大步走到椅子上落座。
“掌柜的,把你们店里最好茶泡一壶端上来。”王强吼了一嗓子,然后微微弯着腰在椅子上坐了半拉屁股,讨好之色尽显。
“哎哎,明白,马上就好。”掌柜的这回都没敢使唤店小二,而是自己亲自去装备茶。
谁也没看到在王强背对着众人后,向张老板挤挤眼做了个鬼脸。
张老板仿佛没看到,慢条斯理的抬起马鞭敲敲茶几面:“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要知道你老爹王大老板一张口,可是害得老子跑了不少冤枉路!”
“嘿嘿,张老板的辛苦我都记在心里,我懂我懂,我爹告诉我了,这批货可以给您按原先谈好的价格上再便宜一成。这一成权当小子孝敬您张老板和犒劳一众兄弟们辛苦的。”
“嗯。”张老板脸上这才泛起了笑容:“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老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货到了太原,谁知道阎哦,是晋绥军抽了什么疯”
王强原原本本把太原火车站发生的一切讲给张老板,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好像特意避免隔墙有耳。
但由于王强太憋屈气愤,声音不受控制,再有张老板的随从站得笔挺,不发一声,大堂里很安静。
所以,王强说得话好死不死也能被大堂里其他人听到。
末了,王强还抱怨道:“晋绥军没收了我们的随身武器倒也罢了,他们还把我爹特意给您准备的香烟顺走了一半还多不少,我们随身带的钱都被他们抢走了,想在太原给您补货都办不到,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哪还有钱雇车给您送货到河津啊?”
“马拉巴子滴!晋绥军就不讲王法了吗?”张老板听完勃然大怒:“你就没告诉他们这些货是给我们东北”
张老板好像突然察觉泄露了什么秘密,忙改口道:“你就没告诉他们这些货的主人是谁?”
“我哪敢呀,我听我爹说你们和晋绥军也有些不对付,就死咬着说等到地方才知道接货人是谁。”
张老板听了很是欣慰,拍拍王强的肩膀笑道:“呵呵,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你爹王大发是个敞亮人,没想到大公子也挺硬气!”
“嘿嘿,做生意嘛就讲个诚信,不该说的坚决不说。”
“嗯嗯,王强,这事我知道了,我回去一定向上面反映,我想晋绥军一定会给我们大老板的薄面,把没收的武器都会还给你们的,该赔偿也会赔偿。”
“我替父亲多谢张老板的仗义相助!”王强起身深施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