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瑶清心下大骇,也管不得什么教养,慌忙中一手提了裙摆,三步并作两步向院中东珠那头跑去。
却还不曾跑至廊下,就被侧旁的三两健硕的仆妇给拦了下来,一时挣脱不开,只得唤道。
“东珠——”
那头东珠闻声,骤然回转过身,泪眼迷蒙,颤抖了声线,“嫂嫂……”
院中的蔺璟亦循声望了过来,贺瑶清正是惊慌失措之际,一个抬眸,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好整以暇又阴郁的眼眸中。
蔺璟一个抬颚示意,仆妇面便将贺瑶清扭送至他跟前,随即倏地松了手。
贺瑶清一时步履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却被蔺璟一个揽腰稳住了身形。
二人就这般四目相对。
贺瑶清想要将他推开,瞧着不过是略清瘦之人,可当双手置于他胸膛上之时,却是一动都不能,亦因着腰后的那股力道,被迫仰面瞧他。
心下已然愤懑之至。
“你究竟想要作甚!”
耳边复传来东珠对蔺璟的吼叫,“你这肖小!快些放开我嫂嫂!”
蔺璟全当不曾听见,半晌,才低声阴郁道,“我原说过,待你我出了雍州地界我便会放了她,你为何还要与我作对?”
“先头那几日,你在我身畔,我是有哪处待你不好?你究竟为何还要与我作对!”
“你这样性急得要将她放走,可是要她去给李云辞报信?你要救梁王府?你与他相识多久,就因着他轻薄了你,睡了你,你便要为着他置我于不顾?”
声音轻而又轻,似夜风簌簌铺洒在贺瑶清的面上,可是他眼底泛着猩红,眸间的怒意已然掩盖不住,字字句句都教她感到又惊又怒,更有被耍弄的羞耻之感。
干脆直直得回望了过去,眉眼怒极,唇口微张,“似你这般狗彘不食之人,为达目的肆行奴颜婢膝之态,不过只会躲在角落里头作些个蝇营鼠窥之举。”
“他李云辞为大历朝赤胆忠心,为镇守雁门边关置生死于不顾,一心为黎民百姓之生
计鞠躬尽瘁!莫说我与李云辞今日如何!凭你?何堪与他相提并论?”
“卑陋龌龊蝇营狗苟之辈,厮以为当了内阁第一辅臣,便无人知晓你衣衫之下的下作?当真是寡廉鲜耻!”
言讫,贺瑶清心下因着怒极而是不住地狂跳,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麻,唇瓣微微颤抖着。
那头蔺璟闻言,面上初初是愕然,显然不曾想到她这样的一个向来有好教养之人,能破口骂出这样许多的花样来,一时额间青筋暴起,而后是气急而笑,最后倏地阴沉了面,轻扯唇角。
“是……你既这样看我……你既这样看我……”
“来人呐!”
话音刚落,身后便出列了几人垂首听着吩咐。
蔺璟转过身,朝着院中阴恻道,“去,把那个叫东珠的带下去,让她知晓究竟什么是寡廉鲜耻卑陋龌龊蝇营狗苟之辈。”
“不着急,一个一个来便是。”
闻言,贺瑶清周身一震,浑噩着不可置信道,“什么叫一个一个来?”
不过一瞬,便疯狂地在蔺璟怀中挣扎着,嘶叫着,“蔺璟你疯了!是我要将她放了的!是我骂了你!与她何干!有什么你冲我来便是!你放了她你放了她!”
蔺璟却将她紧紧桎梏着,转过身,望着她惊慌失措的眉眼,好似终教他瞧见了她面上的一点儿人气,心下竟倏地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慰,遂一字一顿道。
“你真不该惹我生气。”
说罢,又转过头朝院中众人吩咐,“再将她的脸给我划花了!”
那头东珠已然吓得魂飞魄散,只一步步向后退去,口中哭叫着:“嫂嫂救我……阿兄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