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我择她的理由。”
听雨张了张嘴,却再无话可辨。
周沐楠看着商丽歌,再次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商丽歌深深下拜:“多谢周大家厚爱,但我不能。”
听雨一怔,几乎不敢相信商丽歌说了什么。那可是泾南一带首屈一指的大家周沐楠,主动要收她为徒,她竟敢拒绝!
“简直是不识好歹!”
众人亦是怔然,这位小重山中人,未免也太过拿乔。
周沐楠微微蹙眉,却是不见恼色。商丽歌道:“小女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周大家可否听我一言?“
“你说。”
“曲无国界,更无地域之分,若能得妙曲佳音、惊鸿之舞以流传后世,则是万代之福。在座皆是习乐爱乐之人,不知可否请先生广而教学指点一二,若能有所交流进益,也不失为一种礼乐传承。”
众人闻言皆是一喜,不由目光灼灼地看向周沐楠。后者眉目舒展,忍不住微微一笑,几无犹豫便应下此事。
“谢过周大家!”
众人起身行礼,顿了顿又异口同声朝商丽歌道:“谢过商姑娘。”
周沐楠在红楼上了堂课,事后约商丽歌去了后院庚娘的住处。
“你不愿拜我为师,可是因为她?”
商丽歌不敢隐瞒,道:“我虽未同庚娘行正式的拜师礼,但她确然教我许多,在我心中早已认她为师,如此,便不好再拜先生了。”
周沐楠笑了笑,却是道:“如此,你更应该拜我为师。”
商丽歌一愣。
周沐楠从怀中掏出一块半掌大小的玉璧,雕了两尾锦鲤,可分作左右两半。
“这玉璧,你可见过?”
商丽歌是见过的,庚娘身上有其中一半,时常见她拿出来摩挲一番。尤其在病中之时,更是日日不曾离手。
反倒是后来庚娘故去,她却再不曾见过玉璧踪影。
之前周大家弹那首曲子,商丽歌便猜他是在思念庚娘,如今看来也正是如此。
“我与她有缘无分,她被迫嫁为人妇,自觉有负于我,与我断情。直到弥留之际才将半块玉璧连同书信寄我,不想却是依旧未能赶上见她最后一面。”
庚娘的事,商丽歌听她说起过一些。她本是泾南一带的舞女,名唤江茹,自创二十四转步生莲而名动天下,成为行首大家。
成名之后她以前的亲人寻上门来,江茹欢喜认亲,却被灌醉卖给了当地有名的富商。与那人成亲之后,那人却原形毕露对她动辄打骂,江茹过得苦不堪言,多年后才从富商家中逃出,被红楼收留,改名庚娘。
原来庚娘在成亲之前,有过一心心相印的情郎,那人就是如今的周大家周沐楠。
只叹世事无常,别时海棠春深,来时却只见梨花满地,素色凄凄。
“有你这么个徒弟,她定然十分欢喜。你欠她的拜师礼,不如就由我补上吧。”
既如此,商丽歌便不再推拒。当着庚娘的牌位和周沐楠,行拜师大礼。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商丽歌跪地,恭恭敬敬叩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