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裴邢做了什么后,一位老臣,将裴邢骂了个狗血喷头,下一刻,锦衣卫就一箭射穿了他的脖颈。
又一位老臣跳出来指责裴邢欺君罔上、倒行逆施、死有余辜时,同样被锦衣卫砍了脑袋。
大臣们一时噤若寒蝉,唯恐下一刻自己也人头落地,好死自然不如赖活着。
三皇子原本还想骂他丧心病狂、人面兽心,见锦衣卫二话不说,就动手杀人,他一张俊脸,白的厉害,他冷冷盯着裴邢,冷声质问道:“父皇怎么可能杀害皇叔!你是猪油蒙了心不成?!”
秦兴上前一步,将搜集到的证据递给了大臣,大臣看完满脸震惊,这封信确实是皇上的笔迹,甚至盖有印章,信中的内容,大致是等韩王与敌军交锋时,让李将军莫要支援,皇上自然不知道,李将军怕他秋后算账,并未烧掉这封信,这才让裴邢寻到了证据。
三皇子一颗心坠入了谷底,脑袋也嗡嗡作响,身在皇宫,他自然清楚,同室操戈,骨肉相残之事,不在少数。他尚且遭遇过太子的刺杀,是他命大,才躲过一劫。
可他不曾料到,他的父皇竟也做出过这种赶尽杀绝之事,他教导他们时,分明满口仁义道德。
他咬牙爬了起来,给裴邢深深鞠了一躬,“知涵,是父皇对不住你,才害你小小年龄丧父丧母,韩王府英勇抗敌,誓死保家卫国,护了多少百姓,没死在战场,却死在自己亲兄弟手中,委实令人心寒!我替父皇,向你赔不是!”
他鞠完一躬,才挺直背脊,朗声道:“如今你杀我父皇,我理应为父报仇,将你击杀,然成王败寇,我也委实不愿与你为敌,还望你能手下留情,给小皇子公主们一条活路,成年皇子仅余我一人,你若杀只杀我便是,求你饶过无辜的稚子。”
他说完,就以退为进,将手中的宝剑递给了裴邢。
大臣们刚开始,还忍不住在心中骂他窝囊,堂堂皇子,父皇被杀,他竟怂到这般地步,见他为了小公主和小皇子,竟大义凛然到甘愿赴死,一个个又不由动容。
裴邢只掀开眼皮扫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接,只轻嗤道:“滚出皇宫,好好当你的秦王去。”
三皇子不如大皇子阴险狡诈,也不若太子老谋深算,反倒有几分血性,裴邢本就没那么厌恶他,自然不至于赶尽杀绝。
三皇子不由怔了怔,站在原地一时有些茫然,不敢相信,裴邢竟肯放过他,他就不怕他养精蓄锐后,与他拼个鱼死网破?想到自己手中既无兵权,又无实权,三皇子发热的头脑才逐渐清醒下来。
裴邢说完,便没再理他。
秦兴也没空管他,他在忙着安抚老臣们。锦衣卫充当黑脸,秦兴充当白脸,他一一戳穿了当今圣上虚伪的面目。
这些年,被皇上忌惮的自然不止裴邢的父亲,一位阁老也因遭到皇上的猜忌,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全家砍首的砍首,流放的流放,因他不曾灭对方九族,还曾被誉为仁君。
殊不知,若没他的猜忌,对方根本不会落到这个下场,这些年,他私下做的肮脏事,可谓磬竹难书,秦兴每列举一条,大臣们的脸就白上一分。
就算秦兴在扮白脸,也挡不住大家对裴邢的糟糕印象,就算他是在为父报仇,胆敢谋反,也是滔天大罪,这次打仗死了数万战士,安王又已被杀,这些伤亡自然都算到了裴邢头上。
个别老臣还想说些什么,对上裴邢冷冽的目光时,忍不住闭了嘴。这些年,裴邢在朝中可谓只手遮天,大臣们本就惧怕他,两个敢当面骂他的,又被锦衣卫砍了脑袋。
这会儿见三皇子都选择了息战,大臣们也恢复了理智,怕连累家人,终究没再做徒劳的挣扎,毕竟大势已去,皇上太子皆已死掉。他们就算将裴邢骂个狗血喷头,也无济于事。
太医院的刘太医,被拎过来时,腿软得几乎站不成,打斗声已接近尾声,缴械投降的占多数,只有个别冥顽不灵,他悄悄扫了一眼局势,见是锦衣卫占领上风,心中稍定。
这场战争终究还是取得了胜利。
当今圣上虽不算英明神武,执政期间倒也兢兢业业,也算体恤官员,比起他,安王则争强好胜、性情急躁,他若登基,未必比当今圣上做的更好。
刘太医自然希望维持现状,他没敢多瞧,锦衣卫将他放下时,他便躬身入了乾清宫。
秦兴瞧见他,拱手行了一礼,“有劳刘太医了。”
刘太医这才发现请他过来的并非皇上。
裴邢深得皇上看重,他也不止一次地曾为这位爷医治过。刘太医也没多想,拎起药箱正要为裴邢诊治时,才发现地上的脑袋,男人双目圆瞪,眸中又惊又惧,分明是当今圣上。
刘太医腿一软,跪了下来,“这、这、这……”
他抖得话都说不成。
见大臣们目不斜视,刘太医也不敢再耽误,连忙又爬了起来,赶忙为裴邢医治,裴邢手臂上的伤,深可见骨,他再能打,以一敌十,也不可能毫发无损,不止他受了伤,锦衣卫也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秦兴同样被砍了一刀,好在伤的不算重。
裴邢只让太医止了止血,上了药,随即就将人打发走了,大臣们也被他赶了回去。
他直接丢下烂摊子,离开了皇宫,压根没有住在皇宫的意思,上一世,他同样如此,杀死皇帝和安王后,就离开了皇宫,不仅没有举行登基大典,也不曾改国号,甚至连奏折都没有批阅的意思,只交给了之前的大臣,有骨气的文臣不肯侍候二主,自然不肯帮他批阅奏折,当时朝中可谓乱成了一团。
如今大臣们正在怒骂他的所作所为。
这次战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百姓损失不算大,安王兵力有限,也不肯浪费时间,攻破城门后,并未对京城的百姓烧杀抢掠,直接就带兵杀入了皇宫。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安王听了谋士的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若想成功登上帝位,自然不能造太多杀孽。
这就使得战况虽看起来吓人,实际上,除了战死的士兵以外,真正死在站场上的无辜者少之又少。
没过几日,百姓们就又恢复了正常生活,原本会出门摆摊的也继续在摆摊,不论坐在位置上的是谁,对他们来说,都没太大影响。
令人疑惑的,便是裴邢的行为,他杀了皇帝后,竟是丢下一堆烂摊子直接离开了皇宫,至今没有上朝的意思,刚开始大臣们,还能存得住气,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不自觉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三皇子登基,一派则是支持裴邢,甚至有人忍不住跑到镇北侯府找镇北侯打探消息。
镇北侯自然不清楚裴邢什么打算,实际上,直到裴邢杀掉皇上的事,传到他耳中,他才知道,裴邢究竟干了一件多骇人听闻的事。
此刻,裴邢并不在镇北侯府。
他直接来了钟璃的新府邸,新府邸内,床褥皆在,他让秦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最近几个月,他不曾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身体透支十分严重,加上失血过多,一睡便是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