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此刻正歪在床上看账本,她今日跑了十间铺子,腿都是酸的,便早早上了床,直到光线被挡住,她才发现裴邢来了。
最近两日他回来得都挺早,钟璃让丫鬟备水时,裴邢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了首饰盒上。
他沐浴时,她又看了会儿账本,这几册账本是小福子等人让人送来的,下午回府后,钟璃就在看,因为专注于账本,她早就忘记了玉佩的事。
裴邢沐浴完,她才打了个哈欠,“三叔这两日不忙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过几天皇上要到天坛祭拜,按理说他应该很忙才对,钟璃自然不知道,正因为他要负责巡查缉捕以及掌管皇帝仪仗,最近皇上才没交给他什么案子。
裴邢勾了一缕她的发丝,“回得早不好?”
钟璃哪敢说不好,笑道:“那三叔可以多歇息一下。”
少女白皙的小脸微微扬着,弯唇时,水眸里荡起一丝涟漪,如山涧的清泉,干净又明媚。
饶是裴邢一贯冷心冷肺,都觉得她的笑很是招人喜欢。
他捏了下她的小脸。
见她迟迟没提首饰的事,他心底又莫名升起一股子烦躁,无端冒出好几个乱七八糟的念头,脑海中甚至闪现出李洺然和陆衍睿的身影。
他忍着没说,上榻后,就咬住了少女的唇,久违的咬,钟璃疼得皱眉时,他才放松一点力道。
钟璃以为他是在外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只觉得他也挺不容易,钟璃正欲开口询问他一二时,就听到了他略显清冷的声音,“今日出去逛街了?”
他终究没沉住气,主动将话题引到了饰品上。
钟璃乖乖点头,这才想起给他买了玉佩,她眉眼都弯了起来,右颊上梨涡尽显,恍如春日的骄阳,明媚又耀眼。
在他面前,她要么是小心翼翼的笑,要么是文文静静的笑,还是头一次笑得这么真心,恍若个淘到宝的孩子,眉眼颇为动人,“我给三叔买了玉佩和玉扳指,三叔快看看喜欢不喜欢?”
裴邢心跳都不由快了一拍,心脏像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他收过的礼物,数都数不过来,玉佩扳指什么的,自然也收过不少,他向来不会多瞧一眼,今日心中却莫名痒痒的,好似小时候那只小奶猫又偷偷跳到他心口上踩了踩。
裴邢打开盒子瞧了瞧,两个玉佩,两个玉扳指,成色皆不错,水头很足,入手也很温润,“不错。”
他其实并不爱戴这些,平时戴的玉扳指,往往都是需要联络线人时,才戴一下,如今却直接戴上了钟璃新买的。
钟璃共买了两个玉扳指,一个是上等的和田玉,一个则是羊脂白玉,裴邢戴在手上的这个,是羊脂白玉的,钟璃偏爱白色,也更喜欢这枚,本以为羊脂白玉与他气质不搭,谁料他戴上后,还挺好看。
她弯了弯唇,“挺好看。”
裴邢眼眸深邃,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没忍住,吻住了她娇艳欲滴的唇,“确实好看。”
钟璃总觉得他意有所指,她眼睫轻颤,忍不住垂下了眸,下一刻,他便捏着她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不觉就到了顾知雅赔偿银子的这一日,钟璃特意说过,只要银子,顾知雅为此卖了好几间铺子,还找昔日好友借了几千两,才勉强凑够这两万两。
她从未这般一败涂地过,走在府里时,都觉得丫鬟们望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钟璃带着承儿搬走的事,自然引起了丫鬟们的议论,甚至有人觉得钟璃之所以会搬走,是被她和顾霖逼走的。
顾知雅自然恼火,这三日,她身边的丫鬟皆大气不敢出,唯恐一个不慎,惹恼她。
顾知雅虽攒够了银子,让她这么上交,她当然不甘心,她想了想,让丫鬟悄悄寻了个小乞儿,去钟府走了一趟。
钟府,方氏身边的贴身丫鬟小芽刚从府里出来,她正欲上街采买,谁料刚走出门口,石狮子旁却突然冒出个小男孩,小男孩不过五六岁的年龄,手里拿着一个纸条,巴巴凑到了她跟前。
小芽被他吓了一跳,呵斥道:“哪里来的小乞儿?赶紧滚远点!”
小乞儿有些怕,缩着脑袋躲了躲,想起事情办成后,还能得到几个烧饼,他连忙道:“这里有钟璃的重大消息,一位贵人让我交给方氏。”
他说完就将纸条塞给了小芽,随后才跑开。
小芽心中一跳,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纸条,她不识字,又怕真有什么大消息,左思右想干脆回了府。
今日阳光正好,方氏正坐在窗前,给小外孙绣衣服,她膝下就那么一个女儿,自然疼得不行,如今女儿总算有了身孕,方氏便打算给未出生的小宝宝亲手做几件衣服。
方氏手上的衣服,才刚绣几针,就见小芽又跑了回来,方氏手上动作没停,顺嘴问道:“不是才刚走?怎地又回来了?又丢三落四了?”
小芽摇头,连忙道:“奴婢才刚走出府,就遇见个小乞儿,说什么有表姑娘的重大消息。”
小芽说着,将纸条递给了方氏。
方氏拿起瞧了瞧,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像是用左手写的:钟璃遭遇刺杀,已从镇北侯府搬到了临安街,镇北侯将其名下价值几万两的铺子已转移到两姐弟名下。
方氏瞧完,心中一紧,目光在刺杀和几万两上多瞧了一眼,一时不知真假,不论哪个都令她很震惊,她根本不知道钟璃遭遇刺杀的事。
为了不打草惊蛇,镇北侯特意叮嘱了府里的丫鬟小厮,不许他们嚼舌根,是以这事,并未传开。
也不知传纸条的人是何意,方氏本能地觉得对方没说谎。
她想了想,对小芽道:“你去街上买几盒桃花酥,然后亲自往镇北侯府走一趟,去给璃丫头送去,若见到了她,就说是我亲手做的,她若果真搬走了,你就给婆子塞点银子,打听一下她是否真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