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泉跑去乾清宫通报,小卢子亲自带人守着小厨房烧水,刘福带着都虞司派来的大力嬷嬷坐镇殿前守着。
半夏等人则盯着接生嬷嬷,仔细检查恨不能连皮子都给趴下来揉几下,看看藏没藏东西。
丁香和云芝并着苏木早就被魏嬷嬷考验通过,这会子则是紧张盯着用热水烫棉布和接生用的物什,有魏嬷嬷坐镇,虽然大伙儿都有些害怕,倒也还算是井井有条。
怕是怕七活八不活的说法,这会子谁也不敢说出口,都把担忧死死压在心底,只手上的动作更麻利些。
贵妃发动的消息瞒不住,很快后宫就都知道了。
墨贵人等人激动得不得了,当然,后宫已经被静嘉收拾了好几轮,如今除了柔妃,并没有高位妃嫔在,她们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只是盼着一尸三命罢了。
墨贵人本也没想闲着,康太妃那头不接墨贵人的话茬子,柔妃只说身子不适,在永寿宫里闭门不出。墨贵人原先想着叫柔妃带着去储秀宫耍些手段,柔妃不出面,她们也只能暗恨着罢了这个心思。
后宫妃嫔不给力,前朝却不一样,泰平已经领了户部尚书的缺,如今端坐户部,知道贵妃快要生产,日日派人盯着呢。
一听说储秀宫里出来人颠颠儿的去乾寝宫通报,泰平立刻来了精神,马上带着一帮子当值的大臣和压了几天的消息,往乾清宫赶。
他们到的时候,李泉已经跟孙起行碰上了面,孙起行不敢耽搁,马上跟皇帝禀报了。
皇帝本来正看着宝赫进上来的密折,闻言手一抖,折子就落到了地上。
他也来不及收拾,提脚就大跨步往外走,只是走到乾清宫正殿前,就被泰平等人拦住了。
“万岁爷,贵妃生产,乃是不吉之事,您乃天子,天子不坐垂堂,龙体安危要紧啊!您千万去不得!”礼部尚书高喊出声。
其他人都跟着劝——
“是啊,万岁爷,储秀宫有太医和接生嬷嬷在,贵妃身份贵重也不怕有人作乱,您去了反倒是会叫贵妃分心,还请万岁爷三思啊!”
“女子生产本就是污秽之事,万岁爷乃真龙天子,万万不可沾染晦气……”
“都给朕滚!”皇帝听了没几句便勃然大怒,“你们消息倒是灵通,有这等本事,你们差事办好了吗?”
众人喏喏不敢言,也有些人低声说自是战战兢兢办差,差事无虞。
皇帝冷着脸往前走:“都给朕滚回去,别叫朕说第三遍,不然按抗旨处置!”
皇上这话一出,大伙儿觉得自己头实在没那么铁,这就有点不敢说话了。
人多势众逼着万岁爷服软,那也得万岁爷理智的时候,这会子明显就是再多说一个字就要掉脑袋的架势,那谁还敢说?天子一怒浮尸遍野不是开玩笑的。
这时候泰平才膝行上前几步,面色稳得很:“万岁爷息怒,臣等不该揣测万岁爷的心思,臣有天大的要事奏禀,还求万岁爷稍停留片刻。”
“说!”皇帝面无表情道,他想起刚来看的内容,想到泰平恶毒的心思,眸色就忍不住冷了下来。
泰平垂着眸子没看见皇帝的面色,只慎重严肃道:“回禀万岁爷,西南大捷,伊尔根将军并定宁侯等人北上述职,户部负责一路辎重,臣派去的人归途中得定宁侯的人求救,直言安塔拉宝赫仗着身为贵妃亲眷,在军中横行霸道,且胆大妄为到与定疆私自书信往来,此次定疆与我大清之战明显是有内情,还请万岁爷明察!”
泰平这话一出,不管怀着什么心思跟过来的人都惊了,这是说……安宝赫叛国?
皇帝面色更冷了些:“可有证据?”
“定宁侯为安宝赫所派之人在战场上暗算,嫡子被杀,他本人被砍掉了一条腿,软禁在行军当中,趁安宝赫不注意时,侯爷将安宝赫与定疆来往的书信交给了臣派去的属下。”
说罢泰平将怀中书信高举至头顶,孙起行皱着眉将书信接过来,递给皇帝。
皇帝打开随便看了一眼,冷笑出声,安宝赫说的没错,那茂武确实该死,这仿得还挺像安宝赫的字迹。
“万事不可只信一面之词,他们如今已经到达沧州,再有二十多天便可抵达京城,到时朕会将宝赫传进宫听他怎么说。”皇帝将信递给孙起行,“你们先回去。”
泰平为难,磕了个头才认真道:“启禀万岁爷,臣也觉得该给安大人一个辩解的机会,可为了防止有人杀人灭口,还是该派钦差前去护着定宁侯才是。不然若安大人真的……定宁侯只怕要枉死在外了。”
泰平这明摆着是暗指不管安宝赫有没有叛国,若是定宁侯死了,那宝赫就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若是皇帝不管,不免要寒了那些在外为大清为百姓征战沙场的将士们的心。
皇帝深吸了口气,有些事情必须得等宝赫回来才能将泰平给摁死,他这会子只能顺着泰平的话往下吩咐:“朕会派督察院的人前去……”
“臣等将要安排第二批辎重,求万岁爷准臣之属下一同前往……”泰平继续不紧不慢跟皇帝商量。
他倒也不急着这会子嫩给安宝赫安上叛国的罪名,那安宝赫能叫定宁侯栽跟头,眼瞧着就不是省油的灯,很多打算还要细细琢磨。
他如今只是为了拖住皇帝的脚步,给墨贵人一些时间,好安排后宫那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