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四下无人,福桃儿拉着他到了藤蔓后的隐蔽处,又朝外张望了阵,才催问道:“你不是回家去了吗,如何又来了,还这般作贼一样?”
唐晔饶有兴味地瞧着她四处张望的紧张神色,抱臂笑了句:“怎么,先前是谁大半个月都不来,那我自然先家去办事了。”
“府里巡夜的人多,你来这儿是有何事,说了就快快回去吧。”福桃儿皱眉,唯恐叫人看见了。
“小桃妹子,想我了没?”唐晔突然凑近,一手捏了捏她的胳膊,附耳低语,“数月不见,好像瘦了嘛。”
“再胡言乱语,我便走了。”福桃儿很不习惯他的轻佻,抿唇用力推开了他的手,“我还要在这府上两年,惹不起乱子。若是无事,还请唐公子速速离去。”
听得她说再呆两年,唐晔星眸一亮,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转转眼睛,又摆出副受伤服软的神情:“妹子,我可想你的紧。这腌臜破落地,不是家主都死了。既然要出府……”
他语气顿了顿,瞅见她脸色又和缓了些,索性放开了声音:“你点个头,现下空着身咱就走。到了我那儿,老子、咳……哥哥保证叫你吃香的喝辣的!”
见他越说声调愈大,到了后头,嗓门大的惊起了竹林中的鸟雀。福桃儿急得连忙上前去捂他的嘴,触手处温热扎人。她只顾着警惕四周来人,踮着脚用尽全力捂着,一时便没发现这动作直要扑到唐晔怀里去了。
男人薄唇上扬,自然不会推拒,顺势便将人圈在了怀里。
“看来妹子还是对我有意,只是姑娘家脸皮子薄,说不出口吧。没事!走,哥哥这就带你出府。”
说罢手上用劲,单手圈在了福桃儿柔软的腰肢上,女子淡雅的皂角香涌入唐晔鼻尖,他心下微动,遂圈紧了怀里人。
“交浅言深易招祸,你我互不知根底,便是要出府,也是我自己的事。”
她素来是在守礼勤谨的环境下长成的,对于那些嘴上油滑举动轻浮的男子,便发自内心地觉着不牢靠。
朝后退了两步,停靠在遍爬藤蔓的山墙上,福桃儿捏着几片翠绿,抚了抚边缘的锯齿:“身契的事还是要多谢你,得空我去钱庄领了银子,和那夫人给的琉璃钗一并还了你。”
见她如此笃定地猜着了,唐晔也就不再否认。他其实听不太懂福桃儿说的什么‘交浅言深’,只是也看出了这丫头的不喜。
被人推拒自然不是好事,若是平日里,有人这般惹他不快,指不定身首异处,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收了嬉笑示好的神情,男人一身夜色劲裝,勾勒得腿长身健,周身隐隐有股子肃杀的凶恶气。他不说话,只是这么歪着头盯着山墙边的丫头。
见她垂首瑟缩了下,唐晔才摊了摊手,一扬唇,便收尽了那种染血的肃杀。
“谁要你还那个,算了算了,妹子既然无意,那我慢慢等啦。”
说话,他忍不住抬手快速摸了把福桃儿的头顶,星眸潋滟,在她回过神前,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高耸的山墙外。
福桃儿心里尽是大房里的哀戚纠葛,经了这意外的一出,她只是怔楞地碰了碰发髻,晃走了脸上些微的红晕,便未去在意,自回漠远斋歇息了。
炎夏永昼,蝉鸣声唧唧不断,惹得人心烦意乱。书屋里,楚山浔为着养生,未曾置冰,他捻一页文章喝了口茶。
侧头看去,只见胖丫头磨墨的手都洇湿了,却只一味出着神,重复不休地在那儿研磨。
一只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