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的女生对坐着,碰杯的人妆容精致、打扮入时,而另一个素面朝天、穿着普通。
面对唐诗似嘲非嘲的玩笑话和眼里毫不掩饰的审视,赵泉泉脸色一变,几乎想起身而走。对面的人看不起她,眼里有□□裸的轻蔑。她何必留在这里看人脸色?
可寝室里还有等着看她笑话的人,想回也回不去。
唐诗用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说吧,路知意怎么了?”
赵泉泉攥着手心,沉默片刻,强压住离开这里的心情,终于抬头对上唐诗的目光。
窗外的太阳逐渐西沉,咖啡馆里暗了下去,又无声无息亮起了灯。
年轻女生对坐着,眼神明明灭灭,嘴唇一开一合。
拿铁空了。
焦糖玛朵上来了。
可直到临走时,赵泉泉也一口没动,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为了赌气,她付了那杯咖啡的钱,却滴水未占到最后。
天边暗了下去,万家灯火亮了起来。
咖啡馆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赵泉泉说完话,站起身来,说:“我先走了。”
唐诗的眼里流光溢彩,仿佛了大奖一般,弯起唇角问了句:“别急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赵——什么来着?我记得你姓赵,是吧?”
都要作别了,才记起要问一句她的名字。
赵泉泉站在原地看着她,忽然间有些好笑,又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是荒唐。她在完成报复路知意的第一步,可这第一步踏了出去,却只有屈辱,没有喜悦。
她清楚地知道,哪怕她告诉了唐诗自己的名字,也不过是换来下次相遇时的又一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赵——什么来着?”
这样的对话,她在上次ktv与部门众人聚会时,就听唐诗说了好几次,对象是部里不同的人。
唐诗在等待她的回答,她顿了顿,只回答一句:“反正告诉你你也记不住,还是省略这个步骤吧。”
说完,赵泉泉心烦意乱地离开了。
路知意过了一个兵荒马乱的周末。
周六就这样在床上闷头躺了一整个下午,外加一晚上,时而睡,时而醒,半夜里睁眼望着月光惨白的窗外,一动不动。
周日起了个大清早,去了图书馆。
她把自己埋在书里,枯燥的理论,无边的题海,仿佛醉心于学习就能世界美好、内心和平。
苏洋看她不对劲,问了好多遍发生什么事情了,路知意一再摇头。
赵泉泉最终回了寝室,一言不发睡觉,第二天起个大清早,从早到晚都消失掉,直到夜里该熄灯了,才又回来睡觉。
她回来得晚,大家都睡着了,结果被她开门关门的声音吵醒,又不得已各自在床上听着她于厕所里哗啦啦洗漱了好一阵。
她爬上床时,苏洋还刺了她几句,“敢情这寝室里躺了三具尸体,权当不存在就行了?”
赵泉泉破天荒没有还嘴,一声不吭躺下了。
苏洋哼了一声,翻个身,不再说她。
黑暗里,她看着路知意的床,路知意看着窗外的月亮,谁也没说话,谁也没睡着。
周一大清早,赵致远从电梯里踏出来,一路往党委书记办公室走。路上遇见大一辅导员刘钧宁、教务处主任,一个个都跟他打招呼:“哟,赵书记来得早啊!”
他斜眼看着这些揶揄他的人,“哪有您早啊?这都拿着件去打印室了,怕是天不亮就跑来干活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