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叙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
煮饭阿姨在厨房打包今天天没亮就从菜场买回来的土鸡,那汤上面飘了一层油,炖出来的汤颜色都好看。用保温瓶装好鸡汤后,周行叙接过保温瓶和装着营养餐的食盒。
霍慧文不是女强人,年轻的时候跟着丈夫吃苦之后,现在天天在家里享福。听见儿子回家的动静之后从客厅出来,好奇他怎么突然想喝鸡汤了:“你不是一直觉得鸡汤有股味道不喜欢的吗?”
周行叙没回话,他也没有坐一下,手机钥匙什么的都还在口袋里,摸了摸口袋,大致摸到了形状之后,站在玄关处穿鞋,一脚直接能蹬进去的球鞋还省时间了。
霍慧文看见他拿完鸡汤就要走:“回都回来了,吃完午饭再走。”
“不了。”
霍慧文知道小儿子的脾气,真说要走了,留不住的:“阿姨,鸡汤有没有全部打包进去。”
阿姨:“保温瓶装满了,两人份的。”
霍慧文哦了一声,转头送小儿子出门:“那你给你哥打个电话,喊他也过去你那边喝个汤,你要是还想吃什么就继续跟妈妈说。”
周行叙拎着东西,一言不发。
霍慧文看他两手都提着东西,走过去帮他开车门,嘴里还在喋喋不休:“你哥哥前两天打电话和我说天热没胃口,你有没有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又不是开胃口服液。”周行叙上了车,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后排后,伸手准备关车门,但是霍慧文还拉着车门跟他说话。
霍慧文:“兄弟关心一下。”
“知道了。”周行叙关上车门前还听见霍慧文在说,让他别忘了打电话给周景扬,让他也过去喝口汤。
还有的话被他一脚油门甩到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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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温瓶的保温效果在六月只能说是如虎添翼。
鸡汤完全不需要再热一遍,周行叙给她盛了一碗,又把营养餐拿出。薛与梵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还准备了汤和营养餐,这要是还不感动,她都觉得太不是人了。
就像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对着向卉和老薛撒个娇,她就可以得到在床上吃饭的特权,想喝水喊一声,想吃水果叫一声。
那是因为自己是他们的小孩,是家人。
薛与梵看着他拆着营养餐的食盒,鼻子越来越酸:“周行叙,你也太好了吧。”
“少说没用的虚话。”周行叙把餐盒盖子放到旁边,看见里面的虾之后,起身去厨房拿一次性手套戴上,回来的时候,脖子上缠上了两条胳膊。
薛与梵凑过去。
周行叙没动,等脸颊上突然出现的温热消失后,笑:“怎么突然这么上道?”
“都说了少说虚话,那不就是要实际行动。”薛与梵先拿勺子喝了口鸡汤,放养的鸡就和超市速冻冰柜买回来瘦得可怜的小鸡炖出来的汤完全不一样,点着头:“好喝。”
周行叙把虾仁剥好放在米饭上:“明天喝什么?鱼汤?”
薛与梵一喜:“明天还有呢?”
“感动吗?”周行叙将另一边的脸凑过去了。
没说话,但是薛与梵知道什么意思,没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应允了。
比起薛与梵的中午饭,他的中午饭就相对糊弄人了,自己用鸡汤煮了个面。
然后坐在薛与梵对面等她慢条斯理地吃着用煮汤的鸡肉做的凉拌鸡丝,吃饱喝足后的洗碗工作交给了洗碗机。
挂号是周行叙挂的,薛与梵等坐上车了,都快要到医院了才问:“你预约的是哪家医院啊?”
他还没回答,不远处住院部大楼上偌大的红色招牌已经告诉薛与梵答案了。
“这是我二姐上班的医院。”薛与梵想骂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你二姐在放射科上班,又不在妇科妇产科你怕什么。”
医院的停车位并不好找,最后只能去地下停车场,但好在停车场有直升电梯到门诊大楼。他的方向感比薛与梵好太多了,薛与梵一到地下停车场就是无头苍蝇。
取号缴费都已经可以在机器上完成,取完号,距离她预计就诊时间只有一刻钟了。周行叙找着指示牌带着她上楼,拉着她:“放心,不着急这一会儿,你走慢点。”
紧张感去而复返,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医院之后,之前用验孕棒测怀孕时候的紧张又来了。薛与梵被他牵着手,就诊单全在他手里,另一只手抚上他胳膊:“周行叙,我好紧张。”
“今天还不手术,只是检查一下,别紧张。”周行叙安慰她,但是自己手心的汗在告诉薛与梵和他,他在谎报军情。
越靠近妇科妇产科,就能看见不少挺着孕肚的女人。薛与梵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她们的肚子,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腿都有些软了。
还没有走进,科室门口的广播正在循环播放语音通知。
“请男性家属待在大厅等候,请勿在厕所抽烟,谢谢配合……”
薛与梵视线扫过人不少的大厅,忽然两个熟悉的身影撞进了薛与梵的视线里。
是向卉和大伯母。
一个急刹车停在原地,然后拉着一脸茫然的周行叙撤退:“我妈,我看见我妈了。”
人生难得干一次坏事居然就这么被撞见了,现在做了亏心事薛与梵转身就要躲。
周行叙也很快在大厅里看见了曾经在书店匆匆见过一面的向卉,薛与梵像个抢完银行着急逃命的劫匪,拉着他快步朝着直升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