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才没管他答应还是不答应,直接一头就扎在了他的身上,往他身子里头挤。她感觉到周身气流的诡异流动。凡人的那些打家劫舍的土匪,就算再有本事,也没得这种本事。为了防止露馅,她得找个好去处躲起来才行。
而檀烨就是最好的。
她一进去就感觉到他的不对劲,“怎么了?”
她感觉到他元神之强悍,“腾个地方,快点。”
木生火,草木之灵化作春风也是暖的,到了他躯体里化作了暖流,游走在周身。他躯体长年累月的冰冷,遇上木火忍不住的轻颤。
“别小气啊,让我躲一下,反正要是打草惊蛇了,到时候下回就没有这么容易啦。”
话语说完,她就感觉到那股压迫力一松,她只是寻个地方稍稍藏匿一下,立刻呲溜进去。
转世之后的神族元神还是十分强悍,不过她也察觉的出来,还是有所束缚。
她窝在里头,开始想自己能不能要到别的好处来。
她太辛苦啦,一边要想着促成他历劫的机缘,一边还要想着怎么保他性命,毕竟他身边实在是太凶险了,一个不留神,他就能死的千奇百怪。
她看着都要感叹,檀烨能长到这么大,真是不容易,换了别人,恐怕这一世早就早早结束,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么一算,她实在是太辛苦了,那鬼玩意儿到现在别说出现,连个声响都没有。所以报酬没法商量,只能靠她自己一个人来定,至于那个鬼玩意儿点头不点头,答应不答应,那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毕竟谁要他不早点说清楚,又早点盯着呢。这都是他自己的过错,可怪不得她。
毕竟她是从檀烨的身上拿,那名字都不知道的鬼玩意儿自然是没有资格对着她指手画脚。
檀烨从周身环绕的暖意里清醒过来,他抬起袖子,和那些凡人一样,在雨幕里奔跑,找一个避雨的地方。
官道两边种着两排的树,再加上这地方丘陵众多,除了特意修出来的路之外,两边全都是树木。
到了树林里,雨势被茂密的树叶挡住,没有外面的那么气势汹汹。
雨滴打在树叶上,噼里啪啦作响。和放鞭炮似的。
周围没有别人,连向人借把伞都不能。豆大的雨滴虽然被树冠给挡住,但是水流很快又从间隙里汇流,汤汤而下,直接浇在人头上。
檀烨抬手挡住头顶,满脸惶然无措的模样。
苏蘅在他灵台里窝着,也能感觉到外界是个什么情况,见到檀烨满身狼狈焦急,却依然美色不减,面如玉唇如朱,越发的风情绰约,忍不住磨了磨牙。
她早知道这男人不同寻常,但是没想到那张她早已经看习惯了的皮相,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氤氲出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美色。
神界的都是这样的尤物么!
要是事成之后,她能不能要几个过来自己天天看着?什么都不做,看着养眼也好。
他在汤汤雨水里狼狈的躲避,空气里的波动渐渐的大了,带着一股水腥味儿。
突然这片的雨水下的比之前要大了许多,就连茂密的树冠也承受不住这雨水的攻势,叶面被雨水一浇,整个都垂下来,把雨水引流下去。成了帮凶。
人在树底下也没法站住了,只能另寻办法。这个时候,一条羊肠小道出现在树林里。
这小道出现的就很诡异莫名,但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了,这么大的雨,若不是再找地方躲躲,一直死守在这里不出来的话,还不如直接去雨幕里站着,说不定还好过一些。
少年跑出树冠下沿着那条突然出现的羊肠小道,一路跑下去,遇见个破庙。
庙破,但是好歹还是有个地方可以容身。
少年郎容色皎皎如月,宽大的衣袍却被雨水淋湿了,紧紧的贴在肌体上。
到了庙宇内,他低头整理衣襟,唉声叹气。
外面的雨声依旧,没有半点缓下来的趋势,躲进来的人只能继续在里头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破庙里只是勉强将雨水阻挡在外,却不能挡风。风从破窗口里吹进来,湿透了的衣裳被风一吹,能冻的人发抖。
他脸色被冻的发白,嘴唇却越发的鲜红。鲜艳欲滴。
凛冽的眉目在此刻多了几分可欺的柔软。
等到人终于也要熬不住的时候,终于周身开始起了变化,原本破败的荒庙开始扭曲转变,伴随着这个变化一同来的,还有从地上蒸腾而起的暖意。暖意里带着股浓厚的香味,闻着像是女人身上的脂粉香。让人晕晕乎乎,头晕目眩,就算是发现不对,也没有任何能逃跑的本事了。
他眼神虚晃起来,看上去似乎完全陷入了迷障里。
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身处的破庙已经变成了富贵气派的阁楼。
少年人满眼错愕,不知所措。
但是蒸腾的暖意和馨香,让他在害怕之余,还是有所留恋,并不想立刻离开。
他迟疑着脚下动了动,伸手去推开门,原本破败不堪的门窗此刻全都变成了气派的雕栏画栋。
推开门,门外满眼的美景,小桥流水,以及水榭楼台。好生一派的富贵模样。
脂粉的馨香味儿从外面徐徐随风吹进来。
“这香味好像能迷住人。”
苏蘅轻声道。
她自己就不是人,对于不是人的东西和手段自然分辨的出来。
“好像这附近都没什么人,要不要装?”
少年垂目听了,推门而出。
大雨瓢泼的场景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锦绣富贵,空气里暖意融融,还能听到隐约的歌舞声。
他垂眼不语,往声源处慢慢踱去。
或许是真的把檀烨当做了平常男人,放心他自己行动,也没有人出来盯着或者制止他。
他到了一处楼台前,调笑声就从里头传出来。他手指抵开门扉,男女的笑声从门缝里流泄出来。
他目力极好,朝里头看,哪怕只有一条缝隙,也能将里头看的清清楚楚,里头坐着几个衣着各异的男子,和身边的女人调笑。
推杯换盏,交颈饮酒。场面混乱不堪。
“我果然猜对了。”苏蘅拍拍手,颇有几分得意,“我就说,这种只丢壮年男人的,如果是妖怪动的手,基本上只有这种可能。”
她叉着腰,得意坏了,“你看你看,我果然没说错吧。这男人不管是什么身份,身上穿的什么衣裳,坐的是什么位置,看上去如何道貌岸然,其实在男女上不过就那么一回事。”
魅活在世上很久了,见得多了,对于男人的本质看的也透。
男人这东西,不管看上去如何正经,其实不过最后都是一个样。
她看多了,也经历的多了。
她通过檀烨的眼睛看到屋内的景象,嗤笑了两下。
“或许在人群里头,还有那么几分像个人样,可是人后他们是什么样子……”她又笑起来,“见色起意,所谓的情谊不过那回事而已,□□一上来,跪在地上问人叫爹娘都行。”
“和一条狗,也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