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抉择

二人被迫留了下来,居远岱同时下发阁主令,部分远在外地的剑主们均受令回来,其中就包含清闲剑沈立远。

十多年过去,言烨长大,轮廓张开,却依稀能辨认出当年聊北城中黑衣少年的模样,沈立远一见到他,就认出了他。

江湖中的传言同时愈演愈烈,甚至有人开始谣传说当年聊北城事件,乃敛剑阁自导自演,阁主之孙言烨藏在城中投毒,引起城中混乱,剑主沈立远贼喊捉贼去周边城池搬来救兵,以此营造敛剑阁仁义形象。

更有甚者,胡编乱造,说敛剑阁已归属黑/道,敛剑阁之孙出自黑/道银月教,乃银月教特意炼制的药人,百毒不侵却又全身皆毒,才悄无声息以自身血液毒害全城城百姓未被发现。如此,敛剑阁并入黑/道,介入黑白争斗,再不复从前置身事外的态度,黑/道势力扩大,天下危矣。

一夕间,无数版本的传言遍布江湖,白道说得上话的头部人物齐聚清陵,威逼敛剑阁交出言烨,为当年聊北城事件给出说法。

另一边,黑/道众人,浑水摸鱼,虽未来清陵,却也在江湖四处煽风点火,假借而今的混乱局势一口承认白道的猜想,令江湖波澜再起,不能平静。

清陵城内外,剑拔弩张。

问剑楼中居远岱,召齐众剑主就聊北城事件商议。清闲剑沈立远将当年城中发生之事原封告知。

一时间,所有建筑物躁动起来,因为他们听到一个词——药人。

“药人?”众剑主不敢置信,“他当真是江湖传言中那般特异体质的药人?”

沈立远回道:“当年聊北城中,我跟随这小娃满城跑,看到他将自己血液滴入城中水井,随后一蝶落于他血指上,片刻气绝身亡,同近日江湖上传言一致,确是活物不近的药人。”

剑主们:“此药人太过匪夷所思,此乃天生,还是用什么法子引他变成如此?”

“若是天生还好,普天之下也只他一人如此,而若是黑/道邪/教有什么法子能令人成为这药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他自入敛剑阁便生人勿近,他该是知晓他如此体质,怕被人发现!”

“这娃儿确是在银月教中长大,银月教属黑/道,黑/道欲吞并白道久矣,莫不是当年这聊北城事件,确是他听银月教教主之令行事,一手促成?那这……”

他们或恐慌,或猜疑,或面露为难,最终都是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居远岱,到底,这娃儿是他们这位阁主的外孙,他需要抉择取舍更多。

红线入敛剑阁当天将任长嵩已死之事交代时,就已提及药人手稿一事,居远岱立即派长礼在江湖中查探,确从未有药人二次出现。

若黑/道当真能大批量炼制药人,如此多年江湖早该大乱,如何都不可能等到今日,所以,药人该只有言烨一人而已,他们不必杞人忧天。

居远岱道:“药人之事不用过多费心,药人该只有烨儿一人,不足以危害天下。”

听他这样说,下面有人沉不住气了,道:“阁主,若黑/道当真手握大批药人,最先沉不住气的,当属白道,如今他们抛开药人之事,紧咬当年聊北城事件不放,来清陵逼迫我等,必是已然知晓黑/道再没有更多的药人,或是药人不足为惧。我们担忧的同样不是药人,而是、而是——”

“而是清陵和敛剑阁!”另一名剑主接过他的话,“此次清陵之乱必然有背后推手,同我们索要聊北城之事的说法为假,逼迫我们站队才是真!聊北城事件过去十多年,当年事件经过有谁记得清?此次来清陵讨说法的都非当年援助聊北城的门派,他们从何得知言烨娃儿乃是当年投毒之人?又如何一口咬定我敛剑阁沦落为黑/道附属?人证物证皆无,想凭言烨娃儿的药人体质便令我等理亏屈服,便就是欲凭此事浑水摸鱼,促使我敛剑阁靠拢白道!”

“我呸!”一名慢半拍的剑主听明白其中环节,怒气便瞬间压不下了,“天下怎会有如此恶心之人恶心之事!我敛剑阁不问世事多少年?不干涉他二者争斗,怎的还来强拉我们下水去斗!”

“他们一贯如此,你第一天听闻他们如此行事?此事一出,黑/道在江湖中四处拱火,显然这件事后面也必有他们推手!”

众剑主理清其中利弊:“一个逼迫我等站位,一个欲旁观我二者两败俱伤,敛剑阁如今当真进退不宜,步步维艰。”

“阁主,”他们望向座上沉默的居远岱,“他乃沉剑山庄后裔,敛剑阁自该保他,但若敛剑阁自身难保……”

他们忽然静默。

良久,不知谁的一声叹吐出:“这娃儿此生当真命苦……”

忽然间,所有人都忆起先前问剑台上他一身的鞭痕,皆心中一叹,无声不言。